宁宁皱眉,退后两步说:“离我远些。”
她来时院子中除了衡言,并没有别的下人,今日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下人来。
“噫,她们不会将你卖了去的。”衡言从门口进来,一言点破宁宁心中的疑虑。
听到衡言这番话,宁宁瞅了两眼那两个恭敬的下人,揪着的衣袖总算是松开了。
“丫头。”衡言站在门口叫她:“跟我过来。”
事情果然如衡言所想,孔雀所在乎的并不是那把剑,而只是因为宁宁年龄尚小,拿着那把剑确实不合适,仅此而已。
为什么衡言会知道呢?因为今日一早衡言起床侍候他的时候便看到他披了件薄衫坐在院里,手中是一把即将雕刻完成木剑,那把木剑大小与宁宁的身形相符,一眼便看出是为宁宁所刻。
孔雀见他来,抬头微微一笑。
好多年了吧。他还是那样笑,多大一个人了……就算是比他小了几百岁的衡言,也已经懂得人情冷暖。他却依旧能笑的犹如初来凡尘那时。犹如在花园捡到他那时,嫌弃的纯粹,笑的也纯粹。
衡言突然想到这个人曾经被两个人的美色所折腰,又无端的生了一肚子气,站了半晌,却只得好歹不殆,不情不愿的叫了声爹爹。
孔雀点了点头,只是让他等宁宁醒来将她带过来,并无交代其他。
这人养他这么大,又替他渡了两劫,将他引向修仙正途。这声爹爹叫的就算再不情愿,也着实不亏。
但仔细又想,宁宁那野丫头叫孔雀哥哥,他叫孔雀一声哥哥,这辈分……坚决不能让那丫头知道!
回过神,那丫头已经越过他,直直朝孔雀的院落走去。她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莫名奇妙的看了他一眼。
衡言轻咳一声,并没有跟过去,而是说:“昨日领你走了一遭,并不是什么很难记的路,不必每次都我引你去,从今日起你当此处是你家,想什么时候去公子那里便什么时候就好。”
宁宁看了一看他,懵懂的点点头。
宁宁到孔雀那里的时候,院子里并没有人,只有一把梨木剑安静的躺在石桌上。
那应当是一块老梨木雕成的,颜色透出了经岁月沉淀而沉积的暗红色,经过微微打磨,光滑而温润,她仿佛受到牵引似得走过去,然后用指尖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剑柄,而后又像做错事情似得缩回了手指,四处张望了一张望,却恰巧看到从屋内走出来的孔雀。
他手中拿着剑穗走过来坐到了石凳上,抬眸看着宁宁。又用指尖敲了敲剑刃,说:“那把剑,我替你收着,你若将这木剑用的好,日后我便将清风赠与你。”
宁宁眼中透出难以置信的惊喜,用力的点了点头,说:“谢谢三三哥哥!”
孔雀微愣,弯眼问道:“你叫我什么?”
宁宁看着孔雀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孔雀合掌。将手放到交叠的双腿上,含笑道:“以后你这样唤我即可。”
宁宁点了点头说:“好。”
阳光浅金,有树影摇摆。孔雀将剑穗上的红绳系到了剑柄上,红色的剑穗拂轻轻过他的手掌,好似被温柔以待……
第62章 第十四朵桃花
宁宁向孔雀学了几年的剑术,终于在她十四岁的那年孔雀将清风赠与了她。
宁宁这个孩子,来时尚且不爱言语,待长成少女,心事便藏的越发深沉。她对一切都很好奇,除了那个从来不让人进的院落,还有她眼前站着的这名黑衣少年。
少年执剑与她过招,见招拆招,笑的淡若清风,却毫不手下留情。最后收剑时留她一身狼狈。
宁宁并不在意输赢,这些年她被衡言欺压的多了,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她在意的是,这少年这许些年来,仿佛被时间眷顾,竟连一丝成长老去的模样都没有。
正当衡言得意之时,宁宁突然注意到门口有两个人经过。一个是孔雀,而另一名是个女子,宁宁从来没有见过。
她当即丢开衡言,悄悄的追了过去。
那女子穿着白色的衣服,袖口腰间有繁复的火红花纹,像是一种极美丽的花朵缠绕在身。
宁宁本欲追过去一探究竟,可是衣袖却被衡言抓住,他笑:“输了就想跑?”
宁宁瞥他一眼,想将衣袖从他的手中抽离,却不知为何,她无论怎样力气都抵不过衡言。衡言像是咬定了不松开她,硬是扯皱了她的衣袖。
宁宁冷道:“松开!”
“你乖乖在这里我就松开。”
宁宁觉得再争辩也毫无意义,她打不过他,况且此人属驴,说不让她去就绝对不会让她去的。所以宁宁安静了几分,点了点头。
得到自由后,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仍是有些不甘心的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有些疑惑的说:“那是什么花?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衡言。
衡言说:“那是彼岸花,等你死了就看得到了。”
宁宁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终是带了些怒气离开了。
宁宁独自坐在凉亭里生闷气,却不知何时身后站了一个人。
那人静悄悄的坐在了她的身边,轻轻的拍了她肩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