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甚美,有良人在此处。那小公主便喜在此处流连,可整整四个月,那人藏在花里,不肯与她相见。
君默琅不算是蛮不讲理之人,可也并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之人。今日晴阳正好,花开刚好。公主殿下穿了一身青色轻纱罗裙,蹲在洛府院里的花丛里……一根根的……拔花。每拔一根便骂长琴一句,好像她揪的不是花,而是长琴的命。
公主殿下每揪一支花,武德的心便抽抽一下,他坐在不远处的轩窗里与化作洛渊的白鹤喝着清茶,品了一口,却了无滋味。他皱眉同白鹤耳语道:“那孩子得在此处晃悠几个月了吧?”
“大概……”
“白鹤啊,你看,这花让她这么个拔法是不是不太好?”
“她父亲种的。”祁王说了,她开心就好。
“可万物皆有灵,怎由她这样残害生命?”
“是。”
“所以……”
“恕难从命。”
世间女子皆可动,惟此女不可动。他还想好好的活着。
武德悻悻,便换了话题。
他问:“龙瑶是怎样一个人?”
白鹤思索片刻,记忆里那个小殿下渐渐浮进脑海。无奈道:“脸皮甚厚。”
“噗。”武德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武德问道:“她是如何死的呢?”
“这个我倒是不是很清楚,只是那年她同君下界而去,回来时人便去了。”
“咦,你家君上不是从来没有下过血灵山么?”
“你又不是他,怎知他从未下过界?”
武德语塞。确实是个无法反驳的问题。
两人的耳语掺杂进另外一个人传音的声音。
近处沉默而用心交谈为耳语,远则为传音。
是孔雀的声音,他说:“君上回来了。”
上清殿殿心悬空的那面铜镜轰然一声闪过一片刺目的白光,一下子将大殿上那些昏昏欲睡的小仙官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而后赶紧捂住双眼,引得天君都不禁遮了眼。
难不成是这破镜子坏了?可是镜中透出的光芒太盛,一时半会儿,旁人靠近不得。
但当众仙官能渐渐适应那刺光的时候,那光却突然不见了。而窗内的景色也换成了窗外。第四天,人间第四年,长琴换上一身黑衣。然东风拂过,庭院花树巍巍,遍地的烂漫,倒衬的他更加独树一帜。
他看着眼前认真拔花的小公主,又抬眼望了望正午的太阳,似是觉得有些热,便往树荫下走了走,然后靠在了树旁,继续看着她。
小公主拔了半日,地上已经秃了一大片,好在她拔了花,又将花瓣一瓣一瓣的摘下去才去拔下一支,不然这院子里的花,怕是早就被她拔光了。她嘴里念念有词,拔一支是洛渊大混蛋,再拔一支是洛渊大混球,如此循环,乐此不疲。
等她再念的时候便有了回应。
“洛渊大混蛋。”
“是。”
“洛渊大混球。”
“是是是。”
“谁啊。”君默琅猛地站起来,回过头,却因蹲的时间久了,一头栽倒在还没被她拔掉的那片花丛里。
大脑一片空白,再清醒过来的时候长琴正蹲一边垂头看她,鬓边青丝轻轻垂下,迎风微微浮动。
他摘了一朵花,戳戳她说:“你拔我的花做什么?”
“这是我父皇的花。”
“你父皇送我了,现在是我的。”
“我不管不管不管。”说着她滚了滚,又压死一大片娇嫩的花儿。滚完之后还得意的朝着长琴摇摇手臂,一副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
青纱宽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臂,她躺那狡黠的同他招手,沾了一身的花色与草屑。
屋内武德同白鹤开口:“我赌五年俸禄,你家君上要发火了。”
白鹤道:“我赌一千年修为,君上会将那小公主赶去那片花丛继续滚。”说着白鹤指着另一边还没有被君默琅祸祸的花丛。
长琴蹲在那里托腮看着她耍赖,片刻后,他将她拦腰抱起,不顾她挣扎将她的鞋袜脱下丢到一边去。而后将她放到白鹤所指花丛中去。而后开口道:“踩,随你祸害。”
君默琅怔了怔,而后微微一笑,十分给长琴面子的在花丛中跑来跑去,一脚踩死一小片花儿,不过片刻那花儿便蔫蔫的东倒西歪了。
武德托了托下巴,问道:“怎会这样?”
“他对龙瑶一向如此。”白鹤道:“废话少说,五年俸禄拿来。”
第31章 新王登基
这两年因为祁王忙于政事,所以身体每况愈下,直到这年秋天,终是有些灯尽油枯的迹象。祁王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便拟旨一封,封孔少三为驸马,同时册封监国国师,成为祁国历史上记载的第一位掌政的驸马爷。
孔少三自然便是孔雀,只不过孔雀二字搬不上台面,便将雀字拆了开,取其精华,自名少三公子。
祁王走时正逢初冬,他披了件外衣靠在床边,孔雀站在他身边,送他最后一程。
祁王问他:“少三公子,祁国后世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