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朦胧,竹影婆娑,微风吹过林间,招来了几只夜虫,吱哇叫了一通。
钟花道忽而转身看向叶上离,双目碰上的刹那,叶上离没有逃开,两双眼睛互相望着彼此,瞳孔中也倒映着彼此的脸,一切情绪,尽收眼底。
钟花道微微皱眉,忍着心中的酸涩开口:“叶真,我虽手辣,但非真的心狠,我信真心要以真心换之,既然你说你待我真心,那我也对你毫无保留。我的软肋,便是真情实意,若日后你以此伤我,害我,也是我今日咎由自取,但若你疼我,爱我,我必加倍还之,永无止境。”
她孤注一掷,抛下一切,说完这话后,又突然失了所有勇气。
爱情若是赌局,先爱者为输,深情若是筹码,先说者为弱。
钟花道面对四派围攻,她不怕,不论是十一年前还是前几日在平川城外,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宁可战死也绝不退缩,可她面对自己从来不信,却又沾染了的情爱,她便开始胆怯了,毕竟曾有先河,真假难辨,毕竟心死之痛,大于身亡。
她说了一串,又不见叶上离有何回话,忍了三次眨眼的功夫,钟花道最终缩着肩膀,收回了视线,便在她微微皱眉,意图推开对方的刹那,叶上离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双目碰撞,他轻声道:“卿卿姑娘所言,句句入耳,字字在心,叶真必以命相拖,以此生相陪,以岁月相守,以真心相付,山河无常,天地无状,唯我不改,立誓。”
三指将出作立誓之举,钟花道又凑过去,亲了一口他的下巴,叶上离微微皱眉,道:“我在与你说正事……”
钟花道又扯过他的衣领,将人往下拉了几分,这回终于亲到了叶上离的唇,钟花道坏事得逞地一笑,这一抹笑容过于灿烂,叫叶上离一时晃了神。
叶上离只觉脑中嗡嗡,像是中了蛊一般,一瞬将脑海中所有要说的话都忘却脑后,方才还要说要谈正事儿的人,下一刻便捏着钟花道的下巴,目光贴上了被她自己咬破的下唇,果断靠近,一吻落下,舔过她下唇细小的伤口,温柔地,像是正在安抚这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钟花道的右侧手臂还麻木着,闭上眼睛之后便以一只左手勾着叶上离的肩膀,稍微使了点儿力,贴近对方,便是受伤了,也妨碍不了她打算好好亲吻叶上离的心。
钟花道身上有伤,体力不支,便是亲吻,也是半倚靠在了叶上离的怀中。
她的头发有些许散乱,披在肩头,与叶上离垂下的发丝缠绕,这一吻极尽温柔且认真,两人的脑海中无暇其他,钟花道能感觉额得到,叶上离的唇顺着她的嘴角一路游走,吻过她的脸颊,又贴上了她的眉眼,一张脸不知被亲了几回,像是她正被精心爱护着。
如此一想,钟花道又不自觉有些想笑,心中一片柔软,像是羽毛扫过,又像是温水流淌,暖得她全然不毁自己的决定。
动情之人,犹如决堤的洪水,不顾一切。
叶上离的手原先是贴在钟花道后脑的发上的,往下挪了两寸,勾着她衣裳的后领,不过稍一用力,外衣连带着肚兜的衣带便顺着她的肩侧滑下,露出了半边肩侧。
即便是在房内,也偶尔有风从外朝里灌进来,钟花道的脸颊与脖子立刻被这凉风吹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叶上离的温度有些高,额头贴上了她的肩头,呼吸声清晰可闻。
钟花道肋下传来疼痛,叫她有些忍不住皱眉,叶上离贴着她的后背翻转了身体,他一手被钟花道压在身下,一手撑在了她的脸侧。叶上离看着面前的人眼尾薄红,双目湛湛,口吐兰香正抬着下巴,光是一个眼神便能将人溺死在她的金瞳之中。
他眉心的银痕在月色下隐约可见,低头而去,一吻落下后,叶上离几乎半个身子都倒在了钟花道的身侧。
钟花道险些忘了自己身上有伤,肋骨的疼痛依旧在叫嚣,还有一只胳膊是废的,现下还什么也没做,只与叶上离亲吻一刻便扯上了浑身上下的伤口,痛得冷汗直冒,一个劲儿地抽气。
叶上离一指点在了她的右侧肩膀处,那里才清理好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他眉心轻皱,眼中还有些懊恼,怪就怪自己不知进退,方才就当止住的情愫,因为钟花道一记眼神又再度陷了进去。
帮钟花道止了血后,叶上离起身朝外走,钟花道见他转身,张口就问:“你做什么去?”
“门前有药,我去取来。”叶上离回答。
门口的确有药,早就炼好了,正放在鸦石丹炉里,鸦石丹炉怎么说也是个地级仙器,就这么被叶上离摆在门口,还不如旁边的一盆小花儿起眼。
叶上离取了药,将丹炉收起,才转身准备回钟花道的房间时瞧见另一所茅屋里的人,向风坐在窗边,桌上摆着一盘棋局,他与自己对弈,一日都未分出胜负。斑竹林内什么动静能逃过他的双眼?此时叶上离眼中的情欲还未退下,眼睑下泛红,嘴唇也湿润着,加上屋内偶尔传出的炙热气息,不难知晓这两人方才做了什么。
向风的目光含有担忧,他不怕叶上离在感情上吃亏,怕就怕这份情,会误了他的修道路。
叶上离对着向风微微颔首,再回屋内,淡然地关上了房门,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走到床边,一粒丹药喂给钟花道后,得了钟花道轻轻眨眼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