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抚舟几乎是失态般地跌坐在椅子上,握着瓷瓶的手也在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重重一拳砸在面前的桌案上,咬牙恨道:“旭!尧!”
……
旭尧满脸戾气,砰地一下将酒壶摔在地上,喝道:“闭嘴!再敢多哭一声,信不信老子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
一双眸子猩红的像是在血水里泡过一般。
花灵月顿时吓成了暴风雨中的小鸡崽子,缩着脖子瑟瑟直抖,畏惧地望着抱着酒壶狂灌的旭尧。
又是一壶酒见了底儿,旭尧瘫坐在地,双眸猩红地望着缩在墙角发抖的花灵月,狞声道:“作!继续给老子作!作不死姓暮的那个狗东西,老子弄死你!”
花灵月吓得又是一抖,颤声道:“我我……我不敢呀……”
旭尧冷笑道:“你不敢?呵!亲爹老子你都敢杀,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吗?我听你府里的人说,你以前不是很能的吗?上敢羞辱长姐,下敢欺凌弟妹,如今你连你亲爹都杀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嗯?!”
他朝花灵月勾了勾手指,道:“过来。”
花灵月想跑,可脖子却是一紧,身子也骤然飞起,下一刻人便跪在了旭尧脚边。
如此近距离,旭尧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起来更慎人了,在花灵月看来那已经不能算是正常人的眼睛了,那是……那是魔鬼的眼睛!
她顿时抖的更厉害了。
旭尧似乎嫌她还没吓破胆,伸出根手指挑起她下巴,强迫着她与自己对视,冷笑道:“听说你以前特别喜欢欺负你长姐?我还听说你母亲亲手打碎了你长姐的金丹?所以我猜,你长姐她之所以会不告而别离家出走,应该就是因为你们母女俩的原因吧?所以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就杀了你呢?嗯?”
花灵月一张俏脸瞬时变得惨白,忙连声道:“不不不,跟我没关系,我作……我继续作……我都听您的!我什么都听您的!求求您不要杀我……求求您了……”
一边说一边咚咚咚直叩头。
旭尧顿时一脸嫌弃,将人一推,冷声道:“看见你老子就心烦!滚出去!”
花灵月立马连滚带爬地滚了出去。
不远处的屋脊上,正站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静静地望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矮的是位老者,白发白须,哪怕一身粗布衣衫也遮盖不住他身上的那股凛然气势。
高挑的那个是位年轻男子,面如冷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随风舞动。那双平日里一直如古井般无波的琉璃眸里,此时此刻,恨意正如潮水般翻滚着。
似乎下一刻就要冲进去将屋里的人拎出来挫骨扬灰一般。
他也的确要这么做了。
然而手腕却忽然被老者一把攥住,下一刻,二人的身影便如一阵风似得消失不见了,待旭尧警觉地抬眸朝这边望来时,入眼的便只有缓缓没入云层的弯月,还有在屋顶上慢条斯理地踩着直线的白猫,以及……无边的黑暗。
是的,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永远都不会有阳光照入的黑暗!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着笑着,泪水滑出。
滴答……
滴答——
两颗泪珠砸在了地上。
那么轻不可闻的声响,可听在他耳中,却仿若巨雷滚过一般刺耳。
旭尧一下子就怔住了,眼睛瞪的大大的,宛若受了什么绝大的惊吓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僵硬地转动了一下脖颈,垂眸望着脚边那两滩小小的水渍,又抬手摸了摸眼眶……
好像不敢相信那泪竟会是从他的眼中流出来一般。
可指尖上的湿痕以及越来越酸胀模糊的眼睛却在告诉他,那泪,就是他的!
该死的女人!
旭尧猛地站了起来。而随着他的起身,一面黑黝黝通体都被黑雾包裹着的旗帜,赫然出现。
他一把将那旗帜攥在了手里,那旗帜顿时就像有了生命一般,疯狂地在他手中扭动起来。
却在这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旋即听见有人道:“公子,先生说药浴已经为您备好了,请您前去。”
小厮说完,扯了扯耳朵,又掏了掏耳洞,还是没有听到刚才那宛如万马齐奔一般的哭叫声。
他摇了摇头,心说:“许是我这两天没休息好上火了的缘故吧,都开始出现幻听了,回头找先生要副败火的方子。”
小厮正琢磨着,就听吱嘎一声响,房门打开了,门口站着位一身玄色衣衫的年轻男子,长眉长目,鼻梁高挺,一张薄唇和面色一样,都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
正是旭尧。
……
同一时间,老胡头家。
郁青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像只停不下来的陀螺似得,转啊转啊的,转着转着就转进了一个怀里。
巫九言将她捞住了,又摁在椅子上坐下,安慰她:“师尊,您就放心吧,三师兄肯定能认出那花蜜出自您之手。”
毕竟这天上地下,除了师尊您老人家外,恐怕也没谁会那么无聊到大费周章地做那种专门整人的东西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