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月大喝一声:“住口!”
“他们大概死了都不知,有此结局皆是因为有个乱性败德□□丧志的好闺女。”他咄咄逼人,见李相月脸色骤变,手中剑颤颤巍巍,壮着胆向前走了几步。“都是你,若不是你他们根本不用死,都是你,害了他们。”
出其不意,他长拳击中李相月手腕,长剑应声而落。李相月见状明白他刻意说那些让她无法专注,手立马捻成莲花,用全身力量凝在指尖,弹中他的拳头。
手与指的结合处迸溅出血色,空气有片刻的静止,随后男人抱住手,竟然握拳的中指齐根断去。身后四人一拥而上,拳头淋漓挥来。
“枉顾师门道义,置云苓谷主颜面于何地,堂堂云梦谷弟子竟然爱上倚月楼的妖人,可叹可笑啊!”他眼睛虽瞎,手指又断了根,嘴却是完好无缺,专挑了人的痛处说,每一句都扎在李相月身上。
他是刻意让自己分心,不要再听了。李相月边用流云出岫手扛住四人的铁拳,一面告诉自己他说的全然不对。可她不能否认,他所说皆是她逃避不敢面对的事实。
“你爹爹和你弟弟,被杀时跪地求饶,他们说一生素来未与人结仇,做的都是老实本分的买卖。不知他们现在到了地下,是否已经知晓有今日大劫,都是因为你的好情郎造下孽啊!”
李相月脚步不稳,心乱如麻,一时没有躲过胸口中了一拳,恍惚间退了两步,血腥从喉头上涌,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不知怎么小腹坠坠生疼,她用手扶住,又退了几步,抵住破败不堪的木柱。那四人同样听着那人的言语,想起惨死的亲人,无不是红着眼,举着拳头就要袭来。
李相月蹲下身,在地上打个滚,恰好到了篝火旁。她飞身而起,踢开堆放的酒坛,在她身前横亘出一片火海。剑离她很远,以她现在的情况没法做到拾剑而战,大力摔碎酒坛,捡了片最为锋利的瓷片,握在手中便是武器。
那四人并非鼠辈,尤其是黑壮的汉子,曾是海沙帮算的上名号的头儿,首当其中的不顾火海踩过滚烫的稻草,挥动拳头。李相月侧头躲过,瓦片作剑花开他凸起的青筋,脚抬高后踢将人推开几尺。
此时另外三人已经赶来,她两手分别捏住拳头,用力向中间聚拢,借力将这拳打在彼此的身上。听见痛呼声后弯唇一笑,流云出岫手直接捏碎二人手骨,可无法顾及后背,被人从后偷袭打了一拳在腰上。
小腹的疼痛加剧,已不是坠坠胀痛,而似针似的刺痛扯得生疼。她收不出力,跪倒在地,饶是立马转身也再受了一拳。相传海沙帮练拳,用的是烧的滚烫的海盐,比井盐粗粝的多,往往练完拳,手上满是鲜血没有一块好皮。
她虽练剑多年,但仍是肉身凡胎,这一拳将她打在地上,浑身酸疼难受。
“能迷住杜仲的女人,我也想试试。”被她打倒的几人见局势逆转纷纷一拥而上,右眼瞎子尽管没了一根手指,可兴致不减,凑近她猛的吸了口气。“果真香的很啊!”
李相月别过脸,小腹抽疼,脸上渗出冷汗,手指慢慢在地上摸索。
“杀了她!”
“杀了她!”
几人红了眼,唯有右眼瞎子色眯眯的打着她的主意:“如果杜仲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人玩过,会是什么表情,他会不会露出和你一样的表情,这么绝望这么痛苦?真想杜仲现在就在这儿,能亲眼看你被玩弄,被杀死。”
手指摸到几片破碎的瓷片,李相月勉强笑出声说道:“可你永远看不见那天!”
双指用力,夹住瓷片弹出,一道直接划开右眼瞎子的脖颈,剩下的几道分别朝余人飞去,割破他们的脚踝。
李相月撑着身子爬起,最后的最后她还是用了杜仲的功夫。心底五味杂陈,迈着沉重的步伐拾起剑,走到他们面前,手起刀落斩下他们的头颅。
鲜血溅了满身,篝火燃起破庙内的稻草,她出来时身后已是火海,什么都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爹爹和相祁没有错,”她捂住小腹,走了几步脱力的摔到青草地上,仰面朝上。“错的是我,为什么死的是他们?”
为什么?她问自己。
夜里无星,一切都能藏进无边的黑暗中。那些烧焦了的尸体,那些燃起的熊熊大火,那些快乐也罢痛苦也罢的记忆。
似乎所有都能消失殆尽,真的么?她问自己,泪水不住的外流,顺着脸颊淌进青草地里。起码她忘不了也跨不过,无法原谅自己。
“相月!”刘伯伯的声音传来,她已经听得不真切,浑身都疼,尤其是小腹痛彻心扉的绞痛。她都不在意了,呆呆的望天,苛求不要让她一人留在世上,疼的晕死过去。
第四十六章
一瓣柳絮飘下,落在鼻端唤醒睡梦中的人儿。
李相月揉揉眼睛,看向不远处,嬉笑打闹的两人,眼眶泛红缓缓走去。
“姐,你送货怎么送这么久?早知道就让伙计和你一起去,是不是又迷路了?”李相祁耳朵被李永年揪住,直呼疼。
李永年用力拧了一遭说道:“好意思说你姐姐,下午是谁贪玩耽搁时间了?”
“我错了爹,我真错了别拧了,再拧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