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似乎在想着什么。
半晌,他缓缓起身,将衣袍脱下放在了案台上,着一身轻便的窄袖束腰长衣,眸如寒冰似剑,凛视长空,一步一步走出了玉清宫。
朗目定格望着前方,不曾流转,心头回荡着她与他分开之后的种种画面,眸中水光波动,似是星辰入了眼中。
走过道道高高的宫墙,过了座座庄严大殿。
他转而进了“月央宫”。
一守宫仙侍快步走上来,礼道:“天尊。”
焰华少微没有理会,越过她朝殿门走去,步上台阶,一把推开了殿门。
那仙侍退了下去,没敢再走上前。
焰华少微淡淡出音,法音如洪钟响彻整个宫殿之内,道:“摇月!”
片刻,垂帘处珠声响动,摇月走了出来。
他头微微一转,寒目望了过去。
摇月走上前,面容如常,看着他柔声说道:“少微,怎的突然来了月央宫?”
“我问你,是你让锦瑟故意给的栩夕彼岸花是吗?”他冷声道。
摇月脸上微微变了色,不过很快又镇定自若,但声音仍旧有些慌,道:“什么彼岸花?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焰华少微那满腔怒火与悔恨此时一并齐发,抬手掐住她细长的颈部,皱眉道:“这么多年了,你很了解我,一旦我开始对一件事起了疑心,便说明我心里已经有了定论,祈愿花?你倒是想出了个好注意,连我都没有想到,太湖百年之来谁也进不去,但有一样东西可以进去,那便是月光!”
摇月被掐的根本说话不得,抓住他的手想要挣脱,口中含糊说着:“不是的,不是我。”
焰华少微冷冷一笑,撒开了手,背过身,望着殿外长空,冷冷的道:“说吧!”
他此言一出,摇月神色悲凉,闭上了眼眸,脸上落下一行泪。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的,从他拿到圣狐令,她就知道她的日子不久了,甚至已做好了准备。
“对,是我指使锦瑟给的,我承认,但我只是做了个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她哭声道。
他傲然立在那,没有转过身来。
“少微,十多万年了,她不过才来天界短短时间,我哪里不如她?我就是不想看到她在你跟前,每每我看到她依偎在你身前的样子,对我来说都是心如刀割,我太了解你了,甚至了解你会做下的每一个决定,从你拿到圣狐令开始,其实我就知道,我离这一天不远了,太湖之事她阿娘欠下的祸根而已,不过就是母债女尝。”
她说的很对,如果她不曾这般了解他,就不会做的如此天衣无缝了,如果不是圣狐令,恐怕永远都不会被人知晓,也永远不会有人想到是她。
母债女尝?
焰华少微的心头不由得浮现出,她在人界产子的画面,那些迫不得已背负的桩桩件件,还有自己在北海时,留给失忆的她的那句:永不再见!致使她留下孩儿至今未现身。
他恨摇月暗度陈仓,也恨自己为什么不把她留下?倘若留下了,或许她如今还在。
他猛的转过身,怒容伸手朝向摇月,顿时!阵阵灵光不断从摇月身上流入到他掌中。
摇月万般痛苦,身体不支渐渐倒在地上,但他丝毫没有停止。
剑眉朗目,怒气迸发。
地面上,摇月痛哭道:“少微,从北极大地开始我化月相伴,整整十万年了,你可曾好好看过我,可你为什么会对一个毫无修为的太湖诅咒之女动了心思?事到如今,我无怨无悔,纵然死,至少也是死在你的手里。”
摇月的脸色渐渐苍白,终于,焰华少微收了手,她瘫倒在地上。
她至今不知,所关于她的每一句话都是他心里巨大的创伤。
毫无修为!毫无修为!
他的心头反复回荡着这四个字,如此毫无修为如同凡人的一个人,硬生生背负了替人顶罪、家破人亡、失忆、产子、神职,这一件件,可曾有人想到她就是个毫无修为的人,可曾对她怜悯过?
她曾说过不要天地只要的自己,也被蒙蔽将她推之死亡深渊,此刻,他恨不得翻天倒地,把她找出来。
“来人!”焰华少微法音叫道,声音回荡在整个月央宫。
不过片刻,天将纷纷进入,分两方临立。
“着,五方宗令,以折仙杖剃掉仙骨,撤掉仙籍,打入凡间,历,八世苦难尘劫,永世不得入天!自此,仙地月央割离九天之下,七重之上,寓,广寒!”
语落,焰华少微迈开步子。
“少微!”一声悲喊,摇月摊在地上,痛哭不止。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沉重地步伐,步步印在地上,走出了宫殿。
回到玉清宫后,榻上小儿还在熟睡。
他轻轻坐在榻沿,俯下身躯,抚摸着九九那像极了自己的小脸,低声道:“父君一定把你娘亲找回来!”
相见时,可还能收回那句:永不再见!
相见时,她可会责怪?
相见时,她可愿再回到从前,重新来过。
第74章 看戏
“天枢。”焰华少微轻声叫道,目光仍在小儿脸上。
天枢不过片刻便已现身,礼道:“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