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上赐的美人,能不请回家供起来吗?
可问题是,若皇上真看到他们的改过之心,难道不该是将他们官复原职吗?
虽说美人美,可罚了俸禄,没了官职就等于没有了收入来源,这么多人美人在眼前是赏心悦目了,可到了吃穿用度的时候,可怎么是好?
这么一大家子的开销,可就让人愁白了头。
特别是家中正妻小妾本就不少的人家,这时还要靠正妻拿出嫁妆补贴这些“御赐”美人,那可就真没少闹幺蛾子了。
哪有皇上与皇后,两人夫妻和睦、情意绵绵,过的逍遥自在?
元安五年秋末,年逾双十的皇后,被诊出身怀六甲,举宫庆祝。
时年,皇上二十有五,初为人父的欣喜,令皇上每日上朝理政的时间,锐减到每日早膳后一个时辰,午膳后一个时辰。
若无要事,均不得打扰。
其余时间,不论早晚,皇上都要守在皇后身旁,精心照顾,时常膳食洗漱一事,都不假宫人之手。
次年夏末,他们的第一位公主、与第一位皇子,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中,出生。
唐与微捧住自己硕大的肚子,缓缓往前挪。
已经临近产期,这些日子,闻人卓连往日能稳坐勤政殿一个时辰的耐心都没有,恨不得将自己拴在唐与微的身上。
今日却被一件急事叫了过去。
这些年理政,他越发的得心应手,偶尔一些烦忧的事情,他与唐与微一番交谈,也总能获得些许建议——虽说有时她的话,对他而言还是有几分天方夜谭。
但总归是能开解他一番,再细细思索,便也就能得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所以,政事上,也真没那么多难事儿。而他也有认真听她的建议,可不敢坏了自己的身子。
毕竟还有媳妇需要他陪着白首。
匆匆回转的闻人卓一见唐与微在那来回艰难的挪步,顿时心疼起来,有心想要将人扶回去休息。
“哎,太医说了,这时候也还是需要活动活动,好生产。”唐与微挡开他的手,继续坚持晃悠。
虽说她对这落后的时代的生产一事,当真“嗤之以鼻”,并也给提了不少改进意见。
但她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某些适宜的医嘱,该听的也还是要听的。
见旁人的状况时,她尚能冷静提出诸多建议,说的似乎头头是道。
但不得不说,此刻的唐与微,也有点慌。
开始怀孕里时,她自是毫无畏惧,可等遭受到了孕期各种症状的折磨后,她觉得,哪怕她的精神再强大,可身躯还是这个时代的啊。
虽以她的法子锻炼,机能有所改进,但到底不如她们那么个时代。
这个时代的各种医疗水平,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渐渐地,她心底也不是一点阴翳都没有。
这才让她愿意听一听医嘱,多少能让她觉得心底松快些,虽说医疗条件差,但毕竟对方也很有经验不是?
再有她查缺补漏,难道还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唐与微忽然觉得肚子一坠,隐隐的像是有一只无形手,从下拉拽着她的肚子。
她忽然停下,一直护在身旁的闻人卓立时察觉异样,刚要开口。
却见唐与微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半个身子都依靠过来,身子微微有些颤动,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
她道:“宣太医,我似乎要生了。”
她倒也问过不少妇人生产时的状况,这会儿声音还是压的稳稳的,但抓住闻人卓手臂的手却是越来越用力。
闻人卓毫不觉得疼痛,一声呵斥,让那些宫人速速宣太医。
随即拿过躺椅上的薄毯子,将唐与微兜头裹好,动作轻柔缓慢。让唐与微不要乱动,缓缓地将人打横抱起,在怀里抱的稳妥后,脚下一转,身形已经飘忽出去数丈远。
今日刮着不大不小的风,若非是这样“凉爽”了,唐与微也不会出来晃悠。
这时,她安稳的靠在闻人卓的怀中,却是一丝风也吹不着。
肚子里的感觉,也没有了,唐与微缓一口气。
但那些妇人也说过,这疼痛是一阵阵,从轻到重,后头应还有的她受的。
产房是一早准备好的。
从皇后有孕时起,便选了地方,一点一点完善起来。
此刻皇上将皇后送进产房,便有嬷嬷想要将皇上请出去,毕竟也没有妇人产子,男人还留在产房之中的先例。
就算是太医,也是隔着屏风,由产婆嬷嬷口述诊断。
更何况还是身份尊贵的皇上。
只是还没开口,皇上锐利的眼神,便让她双腿一软。
亲政了这些年的皇上,不怒时都气势摄人,更何况此刻他有意威慑。
唐与微熟悉了这疼痛感,便要闻人卓将她送到隔壁去,叫人准备好热水,先洗漱一番。
等生孩子时,还不知要如何折腾,这保持干净整洁,也才能保证孩子大人都少生病。
这一番“折腾”,在太医与产婆看来,都有些“一意孤行”瞎折腾的意思。
可皇后这般说,皇上这般做,他们一干下人,也只能这般等着。
已经有无数的前辈先例向他们证明,皇后和皇上的决定,他们照做就行,少说,甚至有时,还要当做自己不曾听见甚大逆不道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