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不是假的,可惜许之恒对他仍然将信将疑。
“求大爷饶小的一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他央求道。
那位向来心软好说话的许大爷,今日却迟迟没有回答,福旺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就见灯火映照的光影下,男人的脸半明半暗,一半如寻常人般不假,另一半,却如狰狞恶鬼,扭曲的让人心底发寒。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福旺觉得自己即将小命不保的时候,上头的人发话了。许之恒道:“既然你说是禾将军托你办事,爷就留你一命。不过……”他声音沉下来,“下一次他们再约你见面时,你需得告诉他们并无发现,且不能将我发现你的事说出去。”
这是要他去骗禾如非那头的人了?福旺心中的疑窦一闪而过,飞快的低下头,感激涕零的开口:“多谢大爷!小的一定替大爷好好办事!”
许之恒看着脚下跪地磕头的小厮,没有说话。
禾如非竟然暗中派人来调查禾晏生前的旧物,这是作何?是想抓到把柄来威胁自己?
是了,前些日子贤昌馆一把大火,好巧不巧,恰好烧毁的就是“禾如非”少时的手记,消息一传到许家,许之恒就猜到了此事必然是禾如非所为。看来对于那位同名同姓的堂妹的出现,禾如非并不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禾家的把柄太多,禾二夫人、禾如非本身、禾元盛禾元亮两兄弟。相比较而言,许家能抓到的把柄,就实在太少了。就连禾晏的死,动手的也不是他,真要东窗事发,许之恒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或许就是这一点,让禾如非感到不安,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在许家抓住禾晏的把柄,这样一来,只要能证明自己也曾知道禾晏与禾如非互换身份一事,有朝一日真相水落石出,许家也跑不了。
禾如非怕了,所以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将许家一道拉下水。
许之恒脸色沉沉。
纵然一开始他就知道此事,也明白禾家与许家,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但真当此事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时候,还是会心生不悦。从前安然无事的时候,自然希望你好我好,共沐荣华,可一旦出事……禾如非的这个做法,实实在在的不够道义。
既然禾如非如此过分,那他也不必讲什么情面。说起来,正如福旺在禾晏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却什么东西都没找到一样,真的出事,只要没有证据,他许之恒,照样可以明哲保身。
……
夜里,禾晏在塌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知道禾如非并非飞鸿将军,漏洞百出,可世人都要讲究证据。单凭自己一句话,也不可能让真相大白。且这真相听起来,还是如此的匪夷所思。
抚越军里,暂且没有活着的人证了。秦嬷嬷一人尚且不够,而要想抓住禾如非的把柄,还得从华原一战入手。华原一战中,禾如非与乌托人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禾如非做事谨慎小心,想要找到禾如非通敌叛国的证据,或许只能去禾府一趟。
禾府……
禾晏从塌上坐起身来,靠着床头,看向帐幔,思绪渐渐悠远。
事实上,她并不惧怕重新踏入禾家,在那个“禾家”,她受够了利用和冷眼,再回府,也不会再有任何旧情。
但是,一想到要再次见到禾二夫人,她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夜探禾府
一连几日,朔京城里日日大雪,街道上冷清了许多。
许府里,禾心影站在书房前敲了敲门,里头人道:“进来”。禾心影走了进去。
“厨房里做了些红豆甜羹,外面太冷了。”禾心影笑着将手中的小碗从篮子里端出来,放到许之恒的桌前,“夫君喝一些暖暖身子,别冻坏了。”
许之恒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白瓷小碗上,瓷碗里,红豆甜羹发出甜腻腻的香气,褐色的汤汁,让他忽然想到很久之前,禾家人送来的那碗补药。
亦是这样的颜色,这样香甜的气息,那汤药效果极好,禾晏喝过以后,过了三日高热,便再也看不见了。
许之恒下意识的抬头,禾心影正温柔的看着她,眉眼间与禾晏几分相似,令许之恒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识的站起,手中袖子不小心拂到了桌上的汤碗,甜羹洒了一地,染污了他的衣衫。
“夫君没事吧?”禾心影吓了一跳,连忙掏出手帕替许之恒擦拭身上的汤汁,一边唤丫鬟过来收拾。
“无事。”见甜羹洒了,许之恒反倒松了口气,接过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水迹。
“这一碗洒了,我再去叫人送一碗过来。”禾心影忙道。
“不用了。”许之恒握着她的手,笑着拉她在身边坐下,“我本就不饿。”
女子的手温温软软的,倒是令他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安稍稍驱散了一些。
禾心影依言在他身边坐下,想了想,对许之恒道:“我听柳儿说,进来我娘身子有些不好,一直卧病在床。我想回去看我娘一眼,夫君这几日可有空闲时间?不如随我一道去禾家?”
那本兵书一直放在她的房间,禾心影总觉得不踏实。倘若哪一日许之恒一时兴起让人搜查整个府邸,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况且这兵书来的莫名其妙,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倒不如回到禾家,拿着问问禾二夫人,母亲对长姐的了解,总比自己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