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蕙面无人色。
她急起来:“**,我去叫人送你去医院!”
阿蕙拉住了她,笑道:“我上午原本就打算去的。你这样突然跑去喊人,大家不知道何事,都要跟着担心了。”
巧儿是真的慌了。见阿蕙如此说,这才服侍阿蕙洗脸梳头,然后又匆忙去端了早点,催促阿蕙吃了饭,快些去看医生。
阿蕙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小半碗米粥,就去了医院。
教会医院的医生说,阿蕙上次来看,伤口恢复得挺好,而这次居然有些复发,就对她说:“要忌口,饮食温和清淡;要多卧床休息。你这样不太好,再住院几天吧。”
阿蕙今晚有事。就笑了笑:“给我留个床位,我明日来住。”
明日……
她大概心情不会太好,住在医院有医生护士的照顾,伤势的恢复会更加容易。
主治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美国人,他很热心,也很有医德。问阿蕙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
他还说:“养病的时候切记操心……”
阿蕙笑着说了句多谢。
从医院回来,阿蕙脸上仍是不怎么好看。
巧儿帮她寻了件墨绿色的葛云稠绣繁花旗袍。墨绿色打底、五彩丝绣而成的旗袍,似碧树繁花般艳,衬托得阿蕙脸色更加苍白。
她就化了浓妆。
晚上,孟子楠来接她的时候。一个劲夸她的妆容精致又美丽,让她大放异彩。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浓抹盛装的赵嘉蕙。
“我妈人很好,你不用太紧张。”他还调侃阿蕙。
阿蕙突然就眼睛发酸。险些落下泪来。
到孟督军官邸的时候,已是夕阳西垂。艳红霞光照在庭院,似将葱郁树木拢上了绚丽的轻纱。
徐风处,浓香扑鼻,丹桂碎蕊似锦缎铺满了小径。
阿蕙走的有些慢。
她的伤口隐约发疼。
深吸一口气,阿蕙没有露出异样。
孟子楠跟她感叹说:“今年的秋天来得很晚,到了中秋还是这样的好时节……”人生志得意满,才会有此感触。
古木向人秋。惊蓬掠鬓稠。不管是否承认,丹桂盛绽过后的季节,会是无尽的寒冷。
阿蕙没有扫兴。顺着孟子楠的话:“今年是个好年景!”
“往后也都是好年景!”孟子楠动容。
阿蕙就笑起来:“这不可能……”
孟子楠就瞪她。他分明是用修饰的说法,阿蕙却想用科学来反驳他,孟子楠立马就罩住了话头。不准她说出来。
阿蕙笑得停不下来。
孟子楠见她笑得开怀,没有紧张、没有担忧,心情也大好。
他领着阿蕙去了饭厅。
饭厅里很安静,只有孟夫人温柔的声音,偶然说着些什么。
屏风后,坐着三个身影。
阿蕙和孟子楠绕过屏风的时候,屋里人视线投向了阿蕙。
阿蕙也打量着她们。孟夫人左右坐着两个女儿,一个文静腼腆,一个活泼开朗,两人有五六分相似,应该是姊妹。
孟子楠说,他母亲接了沈欢来。那么,另一个女孩是不是沈欢的妹妹沈阅,孟子楠前世的第二任太太?
姐姐出远门,妹妹陪同,也是很正常的。
阿蕙第一次见到她们姊妹。
孟子楠却是眉头一蹙。
阿蕙进来,孟夫人笑着起身,然后把身边的两个女孩子介绍给阿蕙:“这是欢欢,这是阅儿,都是沈督军的女儿。”
然后对沈欢、沈阅姊妹说,“这位是赵**……”
她称呼沈氏姊妹的小名,却只说了阿蕙的姓氏,这中间的差距,任何人都听得出来。
孟子楠脸色有些僵。他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
他侧眸偷看阿蕙的脸色。
却阿蕙浅笑盈盈,和孟夫人行礼,然后冲沈欢姊妹俩微笑,跟着孟子楠坐下。她似乎听不懂孟夫人语气里的疏远。
孟子楠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赵嘉蕙这是不在乎呢吧!
上次孟夫人对她态度冷淡,她还发火了一下呢。如今呢?孟子楠只觉得心里发凉,这个女人太没有毅力了,一点小挫折她就要放弃!
她原本就不想和孟子楠好,孟子楠求着她,难道还要求着她委屈自己去迎合自己父母对她的厌恶?
的确为难她。
可是她要是真的愿意委屈一下,孟子楠会非常感动的啊!偏偏她一点努力都不愿意,孟子楠心里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有些疼,有些窒闷。
坐下之后,阿蕙就打量这对沈氏姊妹花。
沈欢跟阿蕙年纪相差无几,一袭藕荷色绣疏影素梅的旗袍,肌肤白皙,不着铅华,浅黛秀美,清淡如烟。她清纯里透出几分淡雅,似亭亭水仙。
她的文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阿蕙看她的时候,她眼睛的余光留意到阿蕙的注视。就有了几分忐忑。云鬟高堆的阿蕙,高挑婀娜,粉香脂暖,娇艳动人,让素净的沈欢有些自惭形秽。
而她妹妹沈阅却不同。
阿蕙看沈阅,沈阅也看阿蕙。她的眼睛里。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沈阅不同于姐姐沈欢的低调文雅,她比较活泼可爱,穿了一袭粉色束腰洋裙,长长的头发束成马尾,就有几分俏皮。
这对姊妹。一个似午后荷花,高洁优雅,一个似月下梨花。纯洁轻盈,都是容貌出众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