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注视着穆婉秋,良久,黎君朝秦健一招手,“…你下午就去动身去平城曾家,打听一下她们,如还在曾家,就带去大业。”
“公子,您…”秦健一怔,“奴才走了,您怎么办?”
“我有阿钟就行…”
“奴才也会赶车,要不…”狠狠地瞪了穆婉秋一眼,秦健低头商量道,“让阿钟去平城,奴才给您赶车…”
看看穆婉秋,黎君沉吟道,“还是你去吧,墨雨认识你…”穆婉秋一定还安排了墨雨什么事儿,秦钟去他不放心。
“谢谢黎公子…”恍如没看到秦健警告的眼神,穆婉秋给黎君斟了杯酒。
要是别的也就算了,墨雨墨雪毕竟是两条命,她们的父亲满怀期望地把她们交到她手上,她怎么也得查清了。
“…黎公子腊月里来过朔阳?”余光瞧见秦健似要开口,穆婉秋急忙转了话题。
“…公子来朔阳你竟知道”知道了还让他赶着马车和他家公子满大街找,听了这话,秦健不满的目光更加不不满,两腮又鼓了起来,活脱脱一只斗气的青蛙,那一脸童稚的模样,惹的穆婉秋直想笑,强自忍着,可紧绷着的脸依然泄露了睨端。
秦健一步冲上前,“你…”
“…来进了一批香料。” 黎君摆手制止秦健, “…白姑娘怎么知道?”又问,“白姑娘一直都在朔阳?”
“嗯…”穆婉秋点点头,“来朔阳后,我一直在林记香坊做杂工,那日去豆蔻香楼送香,出来时看到您的马车”朝黎君笑了笑,“我一直追到城门…”想起那日被刘师傅算计,穆婉秋眼底掠过一丝恨意,她自嘲地摇摇头。
“…你真的追了半天?”秦健睁大了眼。
他家公子可是找了她小一天,闹得过年都没赶回大业
嘴唇动了动,想告诉她他家公子也找过她,想起先前的不快,秦健又倔强地扭过去,抬头看房梁。
“那次来的匆忙,走的也急…” 没说出他找过她,黎君轻描淡写地说道,“…白姑娘可是想去大业?”他已经知道她刚和黎家签了契约。
心里一阵抽痛。
不是她想去大业,她是被人逼去了大业
“…我已和大业香行会签了契约,如果这次斗香会进了前二百名,就去大业…”轻描淡写地说完,穆婉秋转而问道,“…黎公子也来看斗香会?”
“不是…”黎君摇摇头,“受人之托,我是去梓潼镇接一个故人之子,路过这里…”
梓潼镇?
嘡啷一声,穆婉秋手里的竹筷落在地上。
她忽然想起前一世,就是这个时候,他死在梓潼镇,是被一个秦姓家仆出卖的,在他茶里放了无色无味的消功软筋散,又遭遇仇家围攻。
“…白姑娘怎么了?” 黎君召手让小二重新换上筷子。
“没事儿…”回过神来,穆婉秋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淡自然, “还以为你也是斗香会的评委,想让你暗中通融,好歹让我进了前二百名呢…”朝黎君咧嘴一笑。
一双轻灵的大眼却毫无笑意,恍然有股看不见孤寂荡漾着。
“白姑娘若想,我可以安排谷大师暗中提携你一把…”黎君一瞬不瞬地看着穆婉秋的眼,她刚才真是为这个失态吗?
神色不变地和黎君对视着,穆婉秋桌下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指甲都沁到了肉里,良久,穆婉秋错开目光,随意端起茶杯,“不用了,谷大师名声显赫,我怕是高攀不起的…”状似无奈地摇摇头,穆婉秋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我家公子你就能高攀的起了”秦健气红了眼。
穆婉秋扭头端详了秦健半天,“…你姓什么?”
“…当然姓秦了?”秦健脱口答道,“怎么了,不行”
“健儿…”黎君低叫了一声。
秦健气鼓鼓地退到一边,一双眼不停地瞪穆婉秋,他一直不离黎君左右,今日却因为这个小丫头被遣去了平城,他很生气,更不放心让黎君一个人去梓潼镇,那可是一件极重要的大事儿,闹不好就丢了性命。
“很好…很好…”令黎君和秦健都莫名其妙,穆婉秋忽然开心地笑了。
世事往往如此,能够成功害到自己的,都是那些最亲近最不设防的人,就像前世她的贴身丫头红袖,她一时想不起来前世害死黎君的那个家仆叫什么,却知道他姓秦,如今听说秦健也姓秦,穆婉秋自然而然地就把他们联想成了一个人。
心里暗暗庆幸。
还好,秦健因我被遣到平城去了,黎君此行应该无恙。
正说着话,楼下一阵吵闹,黎君朝秦健打了个眼色。
秦健一转身蹬蹬蹬跑下楼去,临行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穆婉秋一眼,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就是看她不顺。
笑意僵在脸上,穆婉秋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暗忖:“这样一双无邪的眼,怎么会背叛主子,会是一个恶奴?”
一丝不安涌上心头,穆婉秋总觉的自己遗漏了什么,可急切间又想不起来,犹豫片刻,她毅然从颈间解下一个绣了梅花的精致的红色香囊,稍稍松了松带,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瞬间溢出,递到黎君鼻下,“…好不好闻?”语气极为轻快。
“香味青幽幽的,好似幽兰…”黎君又摇摇头,“…又不像,这是什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