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一定是记恨他当初的冷漠吧。
好歹她还遣人接待了自己,虽不比其他香楼更优惠,可看在黄埔公子的份上,这长久供货契约总算是签了下来,“…如果换做我,怕是也未必有她的度量。”心里想着,除了后悔,齐掌柜对穆婉秋倒没有多少恼恨。
春种秋收,当初就没播种,现在又怎么能奢望会有收获呢?
“真的…”钱世豪失望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满的惋惜。
“钱兄忙,柜上有事,我先走了…”心里一阵揪痛,齐掌柜整个心都空落落的,他朝钱世豪一拱手,鬼撵似的走了。
回身望着柏叶坊门前那长长的不肯散去的人流,钱世豪摇摇头,琢磨道,“…我今晚就雇人来这儿守着。”
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上,谷琴手把着车帘, “…这还不到午时呢,就卖光了?”语气中难掩一股妒意。
如果这秘方到了她手,这里哪会有这种盛况?
“四天了,天天如此…”傅菱点点头。
“过去吧…”谷琴刷地放下车帘。
“这位客官,您来晚…”瞧见谷琴踩着小厮的后背,缓缓地走下马车,正擦汗的罗正义迎了上来,话说了一半,他睁大了眼睛,“您…您是谷大师?”没想到谷琴这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神及人物有一天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罗正义有些口吃。
眼皮都没眨一下,谷琴目光越过罗正义,看向高高悬挂在门楣上的牌匾,不觉皱皱眉,暗道,“…这黑木到底什么人?对白秋倒真是器重,连这牌匾都出自她手”
没看到牌匾落款处微小的黎字玉牌纹,谷琴盯着柏叶坊三个清秀的大字出神,看过穆婉秋出的料单,谷琴很熟悉她的笔迹。
眼睁睁地看着谷琴昂首挺胸地越过自己,罗正义有些发傻,他转过身,呆滞地看着谷琴。后院忙翻了天,他的任务就是拦住这些慕名拜见的人。
可是,她哪敢拦谷琴?
“大师留步…”正往里走,门口闪出两个镖师。
皱皱眉,谷琴刚要发做,一眼瞧见镖师前胸的宏远两个字,气焰立时矮了半截。
这黑木到底什么来历,好大的手笔,竟雇了宏远镖局的人给看门
见谷琴被镖师拦住,傅菱回头朝呆愣的罗正义笑道:“谷大师慕名拜见来黑公子,麻烦小哥通报一声…”
…
“…这都是白师傅的意思。”见扮作黑木的穆婉秋盯着和宏远镖局的契约久久不语,曲永解释道,他小心翼翼地穆婉秋的神色。
还没挣钱,就先花一百两银子雇镖师,是东家都会心疼。
“嗯…”穆婉秋合上契约,“很好…”
东家竟没怪罪白师傅
“很…很好?”曲永脑袋有些转不过劲,眨眨眼,他再眨眨眼,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黑木,暗道,“东家真纵容她,回了这么多事儿,竟一件都没被驳回来…”暗暗下决心以后要对白师傅的话言听计从。
很不习惯被人这么近距离盯着,虽遮了面,可穆婉秋还是怕被曲永看穿,她向后倚了倚,侧过脸去,“不是说要预付一半定金吗?”
一半的订金就是五十两,想起那天早晨曲永一脸的为难样,穆婉秋很好奇,仅用十两银子,他是怎么谈下来的?
“还真亏白师傅有胆有识…”把那天的事儿说了,“…宏远镖局竟以为您在试探他的诚意,分文未收就答应了。” 想起宏远镖局当时的神色,曲永呵呵地笑。
“柏叶坊火了,也是给他扬名…”一瞬间,穆婉秋便想通了。
“是…是…”曲永连连点头“您和白师傅早料到了,就小的愚钝,才想明白”想起那日被穆婉秋逼迫的情形,他讪讪地笑。
“…库里还有多少柏叶?” 想起柏叶香热销,这些人竟想囤货居齐哄抬柏叶价,穆婉秋就皱皱眉。
“还有五万多斤…”曲永不假思索地回道,“还能撑二十天…”见穆婉秋皱眉,忙又道,“东家放心,不出两天这柏叶准能收上来…”
“…怎么?”穆婉秋疑惑地抬起头。
“您让香工造的谣起作用了,见您昨晚拉回十几车遮的严严实实的香料,还以为是您从外地收的柏叶呢,那些人都急了…”曲永呵呵笑道,“今儿一早就有人悄悄地找到小的,要二十文卖柏叶…”
“…你答应了?”心里兴奋异常,穆婉秋声音淡淡的。
兴头上的曲永一哆嗦,“…小的哪敢?”向前弯了弯腰,“都是白师傅教的,在生意场上,你越是想要就越要沉得住气…小的生怕一旦露出心急之色,被人看透了,又把柏叶价涨上去…”伸手擦擦额头的汗,“小的跟他们说你刚拉回十万斤,后院都装不下了…”讨赏地看着穆婉秋。
“嗯,你做的很好…”点点头,穆婉秋给了他一个赞赏。
曲永立即眉飞色舞起来,“…果然,这一上午,就又有几个来打听您收不收柏叶的,都被罗正义打发了…”啐了一口,“这帮王八崽子,真是欠揍…一听说我们二十文也不收,就都急了,这不,都悄悄地托人来了…” 狠狠地咬了咬牙,“小的打算再抻上一两天,狠狠教训教训他们…”
见他竟说起了脏话,穆婉秋哑然失笑,暗道,“要是发现我竟是个女人,他会不会很尴尬?”好笑摇摇头, “不用抻了,炮制一锅柏叶香得需要十多天功夫,库里料不多了,仔细断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