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嘴角抽了抽,“莫离郡主?”
我浅笑道,“将军若不嫌弃便过来喝杯茶吧。”
喝了一壶茶,他的话极少,只是不时间看向我,面带犹疑。
五鹤浅浅的笑,也不说什么。
我知道他在猜疑是同一人还是长相类似。
毕竟我现在瘦了些,而穿着打扮也不同往日了。
终于他有些忍不住,“莫离郡主可是第一次来樊城?”
我心下一乐,瞟了嘴角含笑的五鹤一眼,“这樊城确是一次来。”
我没说谎,十方镇虽隶属樊城,可我却只到过十方镇,未曾来过这樊城。
他“哦”了一声,面上疑惑更重。
“怎么?淳于将军有什么话么?”日子平静开怀,看着这冷面王的模样,忍不住便起了不厚道的心思。
只见我话一出口,他神色却黯然了。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铁面无私的冷面王这般模样。
当初说烧村便烧村,可谓铁血无情,连他未来的弟媳妇的命也不能让他心肠软上半分。
如今这般却是为何?
我和五鹤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只见他闷了闷,右手好像不由自主的在左臂上抚了抚,却什么也没说,只摇了摇头。
坐了片刻,他便告辞离开了。
五鹤目有深意的望着我,我眨眨眼,不说话。
他笑了笑,低头饮茶。
日子过得平静轻松。
我每日除了给非月按摩清洗喂食,便是和五鹤喝茶聊天。
然后便是用送来的食材琢磨着弄些好吃的。
不几日,我胖了些,连五鹤气色也丰润了许多。
非月的额头已经不用再敷药,只剩几条浅浅的粉红,只待日子久了想必就能复原。
身上的皮肤裂纹也渐渐消失,逐渐的恢复了滑腻。
和五鹤的相处是极为自然,没有一点压力。
总在适合的适合说适合的话,从不会让人为难,更不会让人难堪。不该说的话题,他从来不提。不该问的话,他从来不问。
温润如水,实在是真正的君子典范。
在烈城的时候,他和每个人都处的很好。
就连对下人态度也极为温和,一点王爷架子都无。
而且看他的模样,并不是刻意的。
就这样,和他每日谈天说地,喝茶下棋,自有一番惬意。
可是,我下不过他。
很是懊恼啊。
迄今为止,学会了五子棋的所有人中,我唯一只能在清九面前拽一拽。
其他的人,全是教会了徒弟——便打败了我这个师傅。
真真是差劲啊。
“漓紫——”见我懊恼的模样,五鹤笑的温润。
苦着脸,“你们这些人的脑子怎么长的?怎么个个都这么厉害?也太会举一反三了吧。”
他浅笑,“漓紫不是不聪明,而是不愿动脑筋在这上头。你求的趣是过程,而我们这些人自小就被教会了凡事定要求一个结果。”
我一听倒奇了,这话说轻柳他们倒也合适,可五鹤分明是一副凡事都看得极淡的模样啊。
嘻嘻一笑,“五鹤也有必求之事么?这倒是看不出来呢。”
他笑容微微一滞,复又笑开,“也是无甚。不过愿五国长平,好人常乐而已。”
这倒也像是五鹤的性子。
我笑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五鹤,你这也太无私了点。不过,你还是要多替自己想想,人总归还是要为自己活的。”
真正的圣人是活的很累的。这个道理,难道他不懂么?
他眸光微闪,似有什么话要说,忽又一笑,“若说无私,漓紫岂不胜过五鹤?当**救二哥之时,不也抱了必死之心。”
我低头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你错了。其实我是有私的。我救柳明不过是担心他若有意外,会影响五国格局。若是五国动荡,暗族大战一来,我所关心的人也许便会面临危险。这便是一私。其二,”我抬头看他,“也是为了逃避一个选择。彼时,我正站在一个路口,想进,不舍,想退,不舍也不敢。而冰卡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让我不再两难。五鹤,我并不高尚。即使有,也是自私的高尚。”
他久久的凝视我,目光晦明难辨,“漓紫,你总是不同的。”
我话中
话,他没有问,却只说了这么一句。
不问为何那颗石头是一个选择,也不问我为何进退惟谷,只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想着笑了笑,“反正啊,若是要评好人,就算有我的份,你自然也要排到我前面去的。”
他低头微微一笑,给我注了杯茶。
我站起,此刻我们正在凉台上,“千丈瀑”水声阵阵,周围静谧无比。
天蓝山碧,水花晶莹。
三层的阁楼全是木制,且全是原色——这也是我喜爱的原因之一。
全是极为自然的,人到了此间,仿佛天地人都合二为一。
心胸也畅快无比。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五鹤真是好眼光啊。
听他脚步声来,“漓紫,在想什么呢?”
转回头,朝他一笑,“在想你这‘不思居’啊。”
“‘不思居’?”他微微沉吟,朝我看来,我微笑道,“其一,在此间,人好似都没有了烦恼,所以为‘不必思’,其二,生活此间,天地悠然,有山有水,让人乐不思乡。这叫‘不会思’。不必思烦恼,不会思乡——自然该叫‘不思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