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如雨倾盆,浑身轻颤,我按住心口,再也说不出话来。
"丫头--"非月忽的迈步过来,紧紧拥住我,语声中全是颤抖的心痛,"是我们偏见了别再哭了"
可是如何能不哭?
那一幕幕场景……
那般的笑,那般的眼神,那般的表情,那般的话--今生今世,如何能忘?
紧紧抱着非月,无声痛哭。
非月用力搂紧我,语声也哽咽,"莫哭了,莫哭了,丫头。"
轻柳低沉的声音传来,"让她哭一哭吧。"
无声的哭,直到把所有的影像统统铭刻在心底,我才抬起头。
抬眼看向他们,"我本不想说的,他也定是不愿意我说的。可我,不想你们也如同别人一般想他--"
轻柳站在我身前,抬手轻轻抹去我的泪,"哭过这一回,以后莫再哭了。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我们的话,非月也说了。"顿了顿,"他如今--你打算如何?"
我垂眸低声道,"我想亲自送他。日后--我会让他同五鹤和我们一起,好么?"
轻抚我的脸,他轻声道,"好。"
轩夜看了大家一眼,"我们一起吧。"
轻柳朝他点了点头。
"那我去准备吧。"轩夜道了一声后,便转身出去了。
归离上前,非月放开我,归离伸手过来,我低声道,"我无事的。"
他不理,在我的脉上诊了诊后,抬眸,"如今究竟还能看多远?"
我咬唇不语。
他蹙眉看向我,"七十尺?"
我不说话。
他垂了垂眸,"是五十尺么?"
我低声道,"没关系的。"
我心里清楚,这是眼压过大造成的。
眼下,是治无可治。
连姹女功练过了七层,都没有改善。
归离也是没办法的。
只见他紧紧抿住唇,垂眸不语。
我拉住他的手,"你们别这样了--我……"
非月咬牙一掌击向桌面,"今生不将这妖妇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难消我心头之恨"
炎赫冷声道,"六日后,便是她的死期"
我却不语。
心里低低一笑。
这妖妇,必须要死在我的手上
我不会让她再接近我的男人
当然,她也不会弃我去找他们,舍易求难。
我看得出来,她除了那个yin毒外,若论法力功夫未必是白仞的对手。
而白仞不过是不忍而已。
她那yin毒每次都要用手接触到对方的肌肤,而以轻柳他们的身手,未必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她只能找我
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半个时辰后,我们坐着飞车出了府。
我们六个人带着白仞的棺椁上了焰城最高的一座山。
白仞的棺椁是纯银镶金而制,雕刻了精美华贵的花纹。
一看就知并非匆匆而就的。
一般人用不起这样的棺椁。
红羽说,这是老祖宗拿出来的,也本是她给自己备的。
她说,老祖宗说,这个孩子值这样的棺椁。
我不由一叹。
这个冼家老祖宗是个成了精的老人,也是个睿智而有眼界的老人啊。
站到山崖边,看了看四周的风光景致,我暗自点了点头。
红羽没有骗我。
这里果然是焰城最美的地方。
回过头,他们已经打开了棺椁。
沉重的棺盖,带着金属的摩擦声,慢慢移到一侧。
直到完全打开。
轩夜从马车上拿下一桶桐油,走向棺椁。
我叫住他,"我来。"
看了我一眼,他走过来,递给我,只低声道了句,"不许再哭了"
我笑着点点头。
我不会哭的。
最后一面,我要他看到我最美的笑脸。
拿着桐油慢慢走了过去--
那张脸终于又映入了眼帘。
细长的双眸紧闭着,唇畔也还留着那抹微笑,面容恬静安详。
是那般的美好。
银丝流泻在身下,如水银般柔滑发光。
静静的看着,静静的微笑。
放下桐油,忍不住伸手抚过那张面容的每一寸肌肤。
那般冰凉,却又那般的叫我心软。
每次见他,都会心疼。
每次都有怜惜。
舍不得他难过,怕他被伤害,希望他得到大家的认可。
凝视着他,我轻声道,"如今后,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了。"
最后看一眼,我站起,打开桐油,慢慢倾泻……
炎赫点燃了火把,递向我。
伸手接过。
火舌在烈日下几乎看不见。
可那炙热的温度却灼得我的面上一片火烫。
静站片刻,我将火把递向了棺椁之中。
眨眼间--烈焰便起。
炎赫拉住我后退一步,"丫头,别看了。"
我不说话。
说了不流泪,可是看那火舌片刻间就吞噬了那我曾梳过无数次的银发,然后一寸寸吞噬那张让我不舍的面容时,泪还是出来了。
炎赫一把揽我入怀,将我的头贴向他,"丫头别看了,他不会想你看到他这样的。记得他好的时候便是了。"
我没有动。
炎赫说得对。
白仞那般爱漂亮,他不会想我看到他不好看的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