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赫的心思,她自然也是的。
此刻故意想把话揭穿,也是不怀好意。
可木皇心如明镜,哪里肯让她把话说明了
一旦炎赫当中拒婚,对昭华公主声誉定然有损,他自然要出言打断。
话里话外意思也很清楚——如果金皇你搞不定的,此话便不要再提
只见满脸黑沉之色的金皇听了木皇之言后,瞟了一眼炎赫,像是按捺下了怒气,“还不坐下”
场中众人的目光也开始梭巡。
焦点却有三处,金皇、炎赫,还有我们这张桌案。
收到这些目光,我只能在心里奈一叹。
赏功宴的最初几日,内情的人其实并不多。
土国阵地上的将士对我们多有维护之意,所以并未将我们几人的事大肆宣扬。
从茶楼那个小二的言语中也能看出这一点。
但经过那前几日,然后加上我们今日的出现,哪有不心生疑惑的——打听一些,然后明眼人再多留心一点,只怕也猜测个八九不离十了。
可是看到炎赫只垂眸不动,却还不坐下,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轻柳轻轻拍了拍我,低声道,“是福不是祸——放心吧,他心里有数的。”
可是如何能放心?
炎赫站着不动,金皇脸色愈来愈难看——场面眼看就僵住了
整个长棚之内一片静悄悄。
不过经过这几日的风雨“锤炼”,很显然的是大家的心里素质已经得到了锻炼。
大部分人都安然端坐,面色平静祥和,只偶尔同熟识的人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眼色。
只见炎赫慢慢的抬眸,“父皇,儿臣请求婚事自主。”
金皇的脸颊微微颤了颤,垂眸吐出四个字,“本皇不许”
炎赫轻轻一笑,“那儿臣就终身不娶”
金皇眼神倏地一凝,死死的盯著他,“你说?”
炎赫神情淡然,语气却凝重而坚决,“父皇不允儿臣之愿,那儿臣宁可终身不娶”
炎赫语声一落,只见金皇抓起桌案上的酒杯便朝炎赫砸去——
众人一惊,有些贵女“啊”的惊叫出声。
白色的酒杯去如闪电的朝着炎赫的额头飞去,炎赫却完全没有躲闪的意思,挺的笔直的站着,连眉头也没动一下。
我的心蓦地收紧。
金皇盛怒之下出手,定然是带了几分内力的。
若真是砸到了,还不得头破血流
只见那酒杯飞到离炎赫面门还有一尺的距离时,却忽的顿住——就那样凝固般的停在了半空中
我提起的心猛然顿住,舒了一口气,便感激的朝紫祁看去。
却见紫祁神情淡淡而笑,放佛一切与他关似的。
我垂眸一笑,不语。
而场中贵女们又发出了第二次的惊呼,不同于之前的惊怕发出的声音,而是惊讶。
谁见过这样的事?
主位上的几位也都愣住了。
唯独柳明看着那酒杯,眸光闪了闪,又朝紫祁看了一眼后,片刻间,神色便平静了下来。
而整个过程中,金皇的神色变幻却是最多的——盛怒之下一出手后,面上就带了些后悔,又见炎赫不避不闪,恼怒之余只怕是又多了一分后悔。
这会儿见酒杯这般定住,他神情惊异之余也好似松了一口气。
微微一愣后,只垂了垂眸,旋即便朝紫祁看去。
他这一看,其他人也醒过了神,目光也追随而去。
紫祁淡淡一笑,站了起来,伸手接住那停滞在半空中的酒杯,“儿孙自有儿孙福,金皇陛下又何必动怒?”
金皇此刻面色倒恢复了平静,“紫真真是好本事,竟然连空中静物也能做到。”
紫祁轻轻一笑,“不过是我们练的功法特殊而已,算不得。”
只见金皇眼底华光明灭一番后,抬眼看向紫祁,“不知紫有何指教?”
“哪里当得起指教二字?”紫祁笑了笑,“不过今日本是良辰吉日,实在不宜大动肝火。至于儿女的婚事,自然需要两情相悦,两厢情愿才是,金皇陛下又何必勉强?”
“两厢情愿?”金皇垂了垂眸,抬首定定看住紫祁,“男儿当以千秋功业为志,岂能儿女情长?我们这等人家岂能同寻常人家相提并论?”
说着将目光看向炎赫,“你曾经答应过你母妃——难道你也忘了么?”
第四一六章烟火......
炎赫面色一僵,抿唇不语。
紫祁轻声一笑,“千秋功业不过是后人评说,而人生冷暖唯有自知。如今暗族消亡,四海升平,三皇子功不可没,若说千秋功业,”他瞟了一眼左右,“他们这几人已经立下不世之功这是两千来多少代帝王都未曾做到的事为何还要勉强他牺牲一生之所爱为人父母者难道就忍心看着的孩子一生孤苦,寂寞终老?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百姓要的不过是安居乐业,并非是哪一个帝王?身在皇家是种责任,但这种责任并非只有一种解决方式——金皇陛下如今正当盛年,来日且方长——”
若有深意的看着金皇,紫祁微微一笑,“金皇陛下,你说是么?”
定定的看着紫祁,金皇眼中眸光连闪,然后余光又扫了一下我们这几桌,垂了垂眼睑,静默片刻后,“你说了且不能算。”
扔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后,他又看着炎赫,“还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