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黎将脸埋在他的掌心中,就像笼中囚鸟,轻微细致地哆嗦羽毛。陆商感受掌心的痒意,他知道这是时黎在翕动睫毛,慢慢,有湿漉漉的液体落进掌纹中,一点点,泪水顺着纹路蜿蜒至整个手掌。
陆商曾听过一句话,一个人一生命运都可以从掌纹看出。
现在,时黎的眼泪铺盖他整个命运,他是一辈子也放不开她的。
时黎忍耐到极限,她张开牙齿,压住陆商掌心一块软肉,没有咬,只是轻轻用齿关磕,哭声渗了出来,像虚弱的猫。
陆商见过许多种模样的时黎,她也曾对着他哭过,可从未有一次,如此压抑。
“乌拉乌拉——”
警车鸣笛越来越近,无数双鞋在地面走动,极细小的声音都在时黎耳廓无限放大,她抬起哭得雾蒙蒙的眼,渴求望着陆商,“带我走好不好?”
陆商眸色深谙,薄唇抿成一条线,良久,道:“好。”
。
角落里江柔不耐烦弹手指,看着警察指挥着护士将杨莉带走,“安心啦,就是指甲盖中间掰断,淌了些血。”
时黎从上面掉下来时,作用力还是太猛,江柔直接用手接,作为支撑力的指甲全部被折断了,开始还没感觉,打完杨莉十几个耳光,血从指甲缝里渗出来,江柔才觉得痛。
“你还说没事!你看看!看你的手,青了!”
苏晴晴扯了裙摆给她包扎,江柔也不好意思告诉她,她裙摆喷了太多香水,现在腌得江柔手指痛。
“是哦,没法写论文了,这件事要算在时黎头上,我还有两篇,就交给她了。”
手上任由苏晴晴动作,江柔将视线重新投向被陆商抱起的时黎,轻轻叹了口气,“别包扎了,这伤口留着还有用。对了,我让你拍的东西都拍到了吗?“苏晴晴埋怨,“都拍到了!人都死了,你要那东西有什么用!”
时黎与杨莉交涉前,江柔就安排了苏晴晴用手机将所有画面全部录制下来。
“谁告诉你杨莉死了,嘻嘻。你应该有搞自媒体的朋友,这样吧,我出钱,让他帮忙把你拍的东西发出去,标题一定要往劲爆上靠,譬如什么《争家产争男人,亲姐妹为什么不能共享资源?》能吸引足够火力,我按照阅读量给钱。”
“……杨莉没死?”
江柔眼睛眯起来,笑得更加灿烂,“没死,好戏还没开始,她怎么能死?”
时黎的仇先放在一边,她的手!该死的杨莉,长这么大,江柔还没受这么重的伤,不让他们一家滚出帝都,她就从刚才那个泳池边跳下去。
“可我拍到的东西没头没尾的,不容易传播吧?”
时黎走近杨莉时,苏晴晴才拿起手机,只拍到杨莉将她推下楼。时黎都掉下去了,她要是还有心思拍照,她苏晴晴就是彻彻底底的人。渣。这前因后果都不明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一女的神经病发作,半夜伤人呢。
江柔想了想,皱眉微皱,“我去想想办法。”
苏晴晴还想说什么,江柔嫌烦,直接拿包好的手去堵苏晴晴的嘴,“我看到罗东城了,我一会去找他。你去找时黎,让她过来给我撑撑场子。唉,可怜我一个弱小无助没人爱的小姑娘,竟然要用这种方式维权——”
“可是,现在时黎状态不好……”万一她在和陆商打安慰。炮,自己过去不大好吧?
“你直接告诉她,不赶快来,我就要被人打死了。”
“……”
。
时黎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苏晴晴敲自己房门时,陆商正吻着她的嘴唇,温柔与她交换呼吸。
陆商的吻很轻,之前他留给时黎的印象大多霸道,从未如此温柔,让她不禁想起梦中与陆商在操场上接吻,他也是这样,慢慢地吻住她的嘴唇,然后探出舌头……
“咚咚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时黎还以为警察来了,准备找她录笔录,当即推开陆商,红着耳朵找镜子,陆商就一脸笑意侧卧看她,饶有兴趣看她跳来跳去。
“口红花了。”
“裙摆走光。”
“……住嘴啊!”
等时黎手忙脚乱整理完衣服,脸上还有两团绯红。
时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应陆商的亲吻,刚才她吓坏了,陆商吻住她时,她整颗心脏被另一种情绪占满,暂时忘记恐惧,深陷在陆商的气息中。
她清楚记得陆商的每一点动作,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有什么情绪在脑子里发酵,她想喊什么,但一阵敲门声阻断她的回忆。
深呼吸一口气,打开门,门外并不是警察,而是苏晴晴。
“你……”
话未说完,苏晴晴直接扯住时黎的手,拽着她往前跑,“来不及多说,江柔要被人打死了!”
夭寿啦,果然是在打安慰。炮,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时黎脸上的红晕怎么搞的,苏晴晴一边跑一边为陆商默哀,也不知道陆商硬了又软,还能不能硬起来。
“慢点……你确定你的主语宾语没有搞反?不是江柔快把人打死了?”
江柔在她印象里还没吃过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