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把大牛抬到屋里。”
韩子易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正跪在地上恸哭的牛婶,不明白她想要干些什么。
然而零七已经弯下身去,用右手抓住了担架的中间,又抬起头,黑如点漆般的眼眸看着他,莫名有着令人信服的威力,像是在对他说,快点,别磨蹭。
韩子易咬咬牙,走到大牛脚边,弯身抬起了这边的担架。
牛婶泪眼朦胧的看着两人,嘴里呜呜的哭着,想要制止两人,身上却使不上一丝力气。
“大牛没死。”零七撂下这句话给牛婶听,带着同样震惊的韩子易进了房门,小心的将大牛平躺放在了炕上。
身后院子里的村民也一股脑儿的跟上来,在门口抹着眼泪道:“小七啊,你这是干什么,你哥已经去了,快别闹了。牛婶子,快管管她,你看这成何体统啊!”
“是啊,让你哥安静的走吧!”
“你这孩子,快别瞎闹了!”
零七走过来面色冷凝的朝房门踹了一脚,“砰”!的一声,房门在一群村民眼前头合上了。
“小七......你这是干嘛啊?”韩子易心里也有点怵了起来,该不会是大牛哥的死给她造成什么打击......疯了?
韩子易抽了抽鼻子,压下去心里的情绪,尽量不去看炕上紧闭着眼的大牛。虽然两人认识仅仅才只有几个时辰,可是这样心善又实诚的人,真的不多,所以大牛这样的人才会更加的难能可贵,所以.....他的心里也才会这么难受。
“你放心,我绝对会为大牛哥报仇。”韩子易抹抹眼睛,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下一秒,就感觉自己手中被塞进来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这是什么,韩子易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一把剪刀?
“把大牛的头发剃了。”零七道。
“什么??”
韩子易以为自己听错了,大牛.....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炕上的大牛,后者正安安静静闭着双眼,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为什么要把大牛哥的头发剃了?”韩子易拿着剪刀,有些不太自在,“小七,其实外面那些人说的没错......”
就在此时,零七“ceng”的一声,把腰间的弯刀抽了出来放在床上,紧接着弯腰钻进了床底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果不其然,零七马上又钻了出来,右手中还端着一酒香四溢的酒坛子。
韩子易更加的看不懂了,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又是剃头又是酒的,难不成还想喝两盅。
见他不动,零七便走过来拿走了他手中的剪刀,径直走到床边开始剃大牛的头发,一缕一缕很快就落了一地。韩子易呆呆的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就像个受到无形侮辱的智障。
韩子易心中突然生出个疯狂又诡异的想法,但是很快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怎么可能,开玩笑呢吧。
虽是这样想,心里还是万分好奇,就在大牛的头发被剃了个干干净净的时候,然而零七却又开口叫他可以出去了。
“我、我给你打下手吧!”韩子易自告奋勇,实在很想知道方才在外面她说的那句‘大牛没死’是什么意思。她是有什么独门秘方还是什么绝技?
“你确定?”零七转过头,面色淡淡的,目光却有些奇异的看着他。
韩子易自从见到零七,还真没跟他对试过,这下子离的又近,那双眸子黑的像是深夜的海水,然而再仔细看里头仿佛带了一串蓝色的火星子似的,有点邪门的意思,韩子易小心的喘了口气,咽了口口水,想了几秒还是摆了摆手,乖巧的出去应付那些村民和牛婶了。
牛婶早就被人扶着站了起来,此时几个村民正在外头不停的敲门。
“砰砰砰!”
“小七!小七啊!开门!”
“让你哥好好的走吧小七!”
虽是出自关心,这话却也是不错的,明明人已经不喘气了,就是死了,魂魄都离体了也说不准,怎么又是个‘大牛没死’的说法呢,简直荒谬。
这家子捡回来的这个姑娘,是真不行。
“砰砰砰!”
“你这个闺女,好赖话怎么都不听呢,你这样对得起牛婶和你大牛哥不?”
“吱呀”一声,门开了,从里头走出个白净的公子来,村民们的声音这才停了一瞬,大眼瞪小眼的瞅着这个面生的公子。
韩子易露出个老少通杀的傻白甜笑容:“大家别着急,先听我说........”
*
片刻之后,零七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有那帮村民的人影了。
外面只有牛婶和韩子易在等,见她出来,牛婶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掉下来了,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眼神还是止不住的期盼。
零七脸色好像有些苍白,原本红润的唇肉眼都能看到有些干裂。
但是......
“大牛哥没事,就是磕到头流多了血。”零七走过来,光洁的额上还有些密密的汗珠,她又笑道:“我把大牛哥头上伤口的地方缝住了,竟然就不流血了。”
话语间都是自己也松了一口气,给人一副误打误撞的感觉。
牛婶只感觉到一阵耳鸣,后面的都听不见了,她跌跌撞撞的跑进屋里去,只见炕上的大牛面色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灰白死气,开始变得慢慢红润起来,她又把头小心轻靠在大牛的胸膛,胸腔里传来一声声结实有力的心跳声,牛婶捂住嘴,眼泪又不争气的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