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钱已经让你妈妈代收了。”徐老爷简单明了,“给你钱不是交易也不是施舍,只是一种等额的补偿。”
整个过程,安妍是沉默的。
之前和女同事讨论方案的时候她都找不到理由,也没有锋利的口角,在这种情况下,她更哑口无言。
她知道自己被嘲讽了。
徐老爷就差摆明了告诉她,那钱补偿的就是她这几年对徐南终的照顾,保姆费用,以及充当一个实验者,试验徐南终在限制条件下能驰骋商场的能力。
她和徐南终住在哪,她每天做了什么,徐老爷都知道,他还夸她是个好女孩。
可是,就是不允许在一起。
徐老爷说,他和其他的传统家长一样,也许能接受一个贫困家庭的女孩,但不想接受一个家庭不健康的女孩,安妍的性格决定以后子孙后代的性格,安静懦弱,不卑不吭。
知道徐老爷那只是一个借口,回到家的安妍仍然魂不守舍。
早在她得知徐南终继承家产的时候,就做好决定。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她自己。
之后的时光,徐南终没发现安妍的异常,继任后他比之前更忙了。
节日的时候,安妍说想要花,他直接给她一张卡。
这种行为,让安妍再次想到徐老爷找自己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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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看着验孕棒上的两根清晰的红条,安妍迷茫了。
一个孩子……
她不该拿孩子作为筹码的。
可她还是想用最后的希望去争取。
安妍静悄悄地,一个人去了徐宅。
她没有表面上那么懦弱的,她什么都可以做的,她可以争取所有的希望。
徐宅门口,半个小时候,才见一个不太管事的管家过来,双手交织叠在跟前,庄肃且凝重道:“这位小姐,请你走吧。”
“徐老爷呢?”
“徐老爷和少爷在书房谈事情,暂时没空见你。”
“可是我……”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我会转述给老爷子的。”
安妍沉默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
告诉徐老爷她怀孕了吗,跪下来求他吗。
他会不会笑她下一贱又卑微。
安妍小声地问:“他们在谈什么?”
“我怎么知道。”管家蹙眉,语气不无高傲,“前几天老爷子谈的是给少爷相亲的事情。”
“这样啊。”
安妍低头,她好像知道一点,前几天,她确实闻到他身上浅淡的香水味,当时没多想,现在看来,估计就是了。
他没和她说过。
徐老爷那天找她谈话,还问她,你确定南终爱你吗。
“就算你确定他爱你,那你确定他一直都爱你吗。”
“他要是真爱你,怎么不带你私奔?”
安妍闭了闭眼就,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已经清明,对管家说道:“你转告徐老爷吧,就说我决定了,我想……离开这里。”
管家:“好。”
管家似乎不想多事,敷衍一句就走了。
天空似乎在她那句话过后暗淡下来,飘起毛毛雨。
安妍想,她以后要做的事情是更名改姓,打掉孩子,远走他乡,一别两宽。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妍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分开而已,长痛不如短痛。
她试着离开,一步一步地,可腿脚不知怎么发软,最终她还是忍不住跑过去,抓着冰凉生硬的铁栏栅,试着呼喊管家,她后悔了。
…………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秋棠总会梦到那天的情景。
那是个绝望的一天,所有悲哀的情绪混杂在一起。
因为家庭因素,她自幼自卑敏感,小学时曾因同桌嫌弃她的声音太难听而压低嗓门,久而久之音调就变了。
她以为自己拼劲所有的运气和徐南终在一起。
实际上,是所有的勇气。
从一个懦弱的,自卑的她,全身上下搜刮来的勇气,陪他度过那几年的时光。
不知道是不是夜里出了汗踢开被子,还是被那个梦吓醒,秋棠睁开眼睛,看着昏白的天花板,长呼一口气,此时大脑清醒得睡不着,她披上睡衣,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路过女儿的房间时,她的脚步放轻缓,停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透过上方的玻璃看着床上睡熟的小丫头。
这丫头怎么和她一样,睡觉就知道踢被子。
秋棠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替她掖了掖被子。
一个不小心,手指戳到小丫头的胳膊,虽然不轻不重,但小丫头睡眠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妈妈?”
“冷不冷?”
“不冷……”
“那继续睡吧。”
“我想喝水。”
“我去给你倒。”
“不用,我还想去洗手间。”
秋絮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下床。
大概是单亲的缘故,秋絮一直以来都很懂事,能做的事情都是自己做。
秋棠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得拧眉,“楼上好像没热水了。”
走到门口的的秋絮挠挠头,“楼下有吗?”
“楼下应该有,我去给你开灯。”
不管怎样,秋棠不想让小孩子一个人下楼,找个借口陪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