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儿的声音,秋絮才意识到自己把正事给忘记了。
都怪徐南终。
她匆匆忙忙地收拾一番,发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错过定时的公交车的话,只能打车,而这里能不能打到出租车只能看运气。
“妈妈,再不走的话,我上学要迟到了。”秋絮催促道。
这个时候,秋棠不得不把求救目光放在徐南终的身上。
她只能向他求助。
虽然……她明知道自己这一开口就会给他造成极大的错觉。
十分钟后,秋棠母女两个坐在徐南终的车后面。
第一次接她们两个上车,徐南终如同秋棠所想,不多虑是不可能的,今天她让他开车,明天说不定就让他做别的事情,后天没准就能复合了。
不用秋棠指挥,徐南终熟练地把她们母女两个送到学校门口。
给秋絮背书包的时候,秋棠又帮她理了理衣服,说道:“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如果有同学欺负你,记得告诉妈妈,知道吗。”
“他们没欺负我,现在是我欺负他们了。”
“什么?”
秋絮歪着头想了想,耸肩,“因为他们说我没爸爸。”
秋棠微怔。
秋絮从小就学舞,身体比同龄小孩要健康结实很多,一般情况她不会欺凌弱小,能让她动手反击的话怕是只有别人骂她没爹了。
从小被人说到大,秋絮大概也习惯了,没放在心上,背着书包蹦跶着走了。
她的小身影落在徐南终的眸间,许久,他没有半点反应,神色复杂,冷硬的五官僵着,怎么着都不是滋味。
“小孩子怎么知道秋絮她没……”顿了顿,徐南终改口,“知道她的事情?”
“这不是很正常吗?”秋棠抱着肩膀,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逐渐消失的点,答得懒散又嘲讽,“小孩子的时间多,每天玩耍的时候总会谈到家里的事情。”
有的小朋友带来零食和大家分享的时候会说,这是我爸爸买的,这是我妈妈买的。
也有的小朋友会吹自己的爸爸有多厉害。
所有小朋友都在吹牛的时候,极个别的小朋友就算不想吹也得夸张一下自己爸妈的形象,谁都不能例外,除非和秋絮一样,少了一个至亲的陪伴。
徐南终大概能想到,小姑娘在学校可能会说自己的妈妈做饭有多好吃,猫咖的猫有多可爱,惟独不会提起自己的爸爸。
对秋絮来说,这很心酸。
对当爹的来说,未尝不是。
似乎察觉到男人长时间沉默中积攒的自责和沉郁,秋棠漫不经心搭一句:“我和她已经习惯没有你的生活,现在对我们来说,你不是可有可无,你是压根就不需要存在。”
现在的秋棠不用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担心以后孩子没有爸爸该怎样的生活。
秋絮也过了每天会问“为什么其他小朋友有爸爸但是我没有”的年纪。
徐南终的出现,对她们来说没有太大的作用。
“我知道。”徐南终迟疑道。
秋棠:“所以,你还是考虑尽快放手吧。”
徐南终:“不考虑。”
光是考虑要不要放手就发了疯地想她,要是真的放手,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他已经做好胡搅蛮缠,接受报应的准备。
校门口的学生差不多都进去了。
秋棠走的时候没准备坐他的车回去,想着去路边等公交车时,徐南终已经无声无息地将她拦住了。
他要送她。
眼前这小女人,个头不高,眉眼清秀,声调柔和,可伤起人心来可真是半点都不带心慈手软的,一针又一针地往人心肺中间伸出扎。
徐南终面容稍作内敛,只留唇际几分余笑,“坐个车都想让我愧疚,妍妍,世上找不到比你对我更残忍的人了。”
一顿,笑意加深:“可我还是想要你。”
当着秋棠跟前的臂膀力道大,她推不开,视线不知不觉顺着落在他的手背上,几道狰狞的疤痕在日光下尤为明显。
他和贺其琛以前挺混的,身上带伤很正常,但和她在一起后老实很多,除了旧伤没见新伤,不知道手上的疤痕是怎么搞的,虽然年岁已久但还可以看出当初那是几道很深的口子。
错开视线,秋棠看看地面看看周围,就是没看他,以平常的口吻问:“你就这么想复合吗。”
“嗯。”
“就算明知道以后的我不会再喜欢你。”
“嗯。”
“哪怕我不会对别人说你是我男朋友,也不会让秋絮知道你是她的生父,不给你任何的名分。”
“嗯。”
秋棠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这人变成什么样了。
把曾经的卑微的她再活一遍吗。
“可是。”秋棠笑得无辜又无害,“就算如此,我不想和你扯上任何的关系,也不想看见你。”
徐南终没在意,面色如常温和,“我知道,上车吧。”
他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秋棠感觉这样怪没意思的,这人脸皮厚得刀枪不入了吗,不论怎样都打算继续胡搅蛮缠下去了。
路上。
徐南终的车速开到八十迈。
厉风越过车窗缝隙穿进来,透心地凉,秋棠抚了抚被吹得上扬的头发,一言不发。
手机这时突然响了。
再一看,是徐南终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