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棠说:“还可以的。”
她这话答得底气十足,比起刚才的拘束与处处留神,这一句却带上几分自信。
杨其修听得出来,只是觉得酒量这东西与她这一身气质实在不符,心里存疑的同时难免还感到讶异,但也无暇多想。
他说:“老总这几日应酬多,没休息好,我怕酒桌上照应不过来,先在这把老总交代给你,一会儿还请於助理多担着点儿。”
於棠忙忙应道:“好。”
这话的意思是,能帮老板挡酒就尽量挡着。
这一桌饭局,来的都是政商两届里有身份的人物,高层领导自持身份,不轻易开尊口,但一开口必是全场焦点,中层领导热场子,引话题。
所谓酒色财气。
酒桌上少不得带几个漂亮女性来调剂调剂,要不然一帮大老爷们喝酒,没一点活色,生不了香,实在无趣。
於棠就坐在张昀生旁边,有人过来敬酒,她尽心尽力地挡下来,活像个忠犬。次数多了,人家瞧这姑娘秉性太直,也就借着给张昀生敬酒的由头逗她喝。
她倒浑然不觉,一一奉陪。
旁边有人笑着打趣:“张总,那虽然是下属,但好歹是个姑娘家,您就这么看着,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
张昀生靠着椅背,搁在桌沿的右手夹着烟,他闻言只是笑笑,“我又不是招了个志愿者。食人俸禄,忠人之事,自然要有上得台面的本事。”
有人却故意玩笑曲解,“生得这模样确实上得台面,不怪张总要带在身边。”
张昀生把烟浅浅地抿在唇间,只是轻轻哼笑。
“杨秘书,”对面某企业老板忽然面向身边的女人,话却是说给大家听,“我给你个机会,今晚你要是能给张总敬上一杯酒,我给你涨2倍工资。”
“是不是真的……”杨秘书忍不住瞟了对面张昀生一眼,只见那人勾着笑意不语。
这话一出,在座的纷纷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甚至还有人起哄,“加我这里一杯,我替你老板给你多补两个月的工资!”
眼下场子更热,催着那杨秘书赶紧敬酒。
於棠喝得太多,面上已经显出微醺的神态,这会子她见到有个婀娜的身影绕了半张桌子,举着酒杯,款款地冲着张昀生过来。
她坐着,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挡下,桌上的人也都饶有兴味地瞧着,也想知道她挡不挡酒。
於棠拿捏不定主意,只好看了自家老板一眼,听他差遣,但张昀生却没有任何表示,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女人过来。
就在於棠犹豫的时间里,杨秘书已经到了跟前。
杨秘书声线柔糯,一不留神就能勾人魂魄,她说:“久闻张总大名,一直等着哪天和张总喝上一杯,如今算算,我这杯酒可等得太久,今日有幸,不知张总愿不愿意赏脸?”
眼下,於棠胃里酒气胀满,怕是要到极限了,不能再喝,她偷摸瞄一眼旁边的人,总觉得这爷似乎很想与美人把酒言欢的样子……
当然,不排除她是酒壮怂胆,居心不良地想把麻烦推给老板。
于是她将酒杯拿在手里,沉吟稍许,在众人兴奋的目光中,英勇大义地将酒杯递给了张昀生……
期间,另一桌的杨其修也正看着,脸上的神色不明。
关助理见这情况就有些坐不住,屁股几次要脱离椅子,却又黏了回去。
这犹如中蛊一般的忠心耿耿,让杨其修看得十分感慨,关助理发觉旁边一道炽热目光,偏头一看,对上杨其修令人作呕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关助理面肌一抽,依然绷着个冷脸。
另一边。
张昀生伸手接了,从座位上起身,俊挺的身姿倒是和杨秘书十分般配,他自在言笑:“有句古话,上天有好生之德——”
引得旁边某部长家的公子一串哼笑。
张昀生又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今天张某当一回君子,成美人之美。”
他这话说得风流,难免要惹人醉心。
那公子哥听得一乐:“杨秘书,咱们张总当一回君子可不容易见,也少有对哪个女士给足面子的时候,你今天是人财两得。”
杨秘书面上有光,合不拢嘴,“张总风度不俗,我先干为敬。”
张昀生微微扬手,酒液尽数入喉。
就在这个当口,於棠忽然站起来,推动身后椅子,动静不小,引得四方注目。
有人唯恐不乱,“於助理这是吃醋了?”
张昀生喝完酒看了过去,不经意瞧见於棠旁边的男人,那男人脸上些许狼狈,却故作镇定。
於棠的脸由白转红,马上寻了个借口:“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真是吃醋了?”那人继续揶揄。
“张总在女人堆里一向吃得开,更何况是朝夕相处的女人?”另有人调侃。
於棠从包间里出来以后,拿手擦了擦大腿,刚才那男人油腻的触感让她反胃至极,她跑进洗手间,拿湿纸巾出来擦了一回。
接着她在洗手间里头待了一会儿,回想包间里那一幕幕,终于冷静下来,意识到刚才她的过激反应是不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