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条斯理地系回腰带,又装作不经意地露出腰间的一两分春光来。
华定目光贪恋,还是停止了动作,只是告诉她,“速速把这件事解决好。我不想听到府上的其他闲话。”
“你今夜回这里来。”华老爷留下这么一句。
何彩屏欣喜若狂,自以为勾住男人的魂,怎么说这男人也是府上当家做主,在朝中有些威望的,等会她到那华桑桑那里去,也不见得低人一等。
华桑桑点着烛火,也果然在等她。
她也没有怎么铺垫,反倒是坦坦荡荡道,“桑桑,其实这件事姑姑很早就想和你讲了,可又怕你多想,今夜你也算看见了,那以后咱们在府里也就多照应着。”
华桑桑可没有好脸色,“何姑姑,哦,不,一心攀上高枝的何氏,你这话准备了多久,文绉绉的,哪像你这个人看上去这么粗鄙?”
“我们相互照应?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外面有过几个男人,以为我父亲也和你睡过的那些马夫,打杂,搬货的一样?”
何彩屏最不愿意回忆过去,加之华桑桑如此刻薄酸楚的语调,她更是憎恨无比。
今日的这一份底气促使她没有再隐忍。
“生活所迫,谁会是心甘情愿作践自己?而且你和你母亲这么一群人还不都是靠着我维持生计?”
“你和你娘在户外这么些年,要是没人像我一样替你们寻条出路,你们还不知道成为哪里的饿死鬼呢?”
“还有二小姐,有事说事,你说这话我可就不乐意了,你既然知道我年纪大,也就应该知道,我的辈分比你大了一辈,你这样跟我讲话,还像世家的小姐吗?”
华桑桑不甘示弱,“你也知道,我是小姐,你是下人?”
“何氏!你不要仗着过去,就无法无天!我既然能把你弄进府,也就能把你弄出去。”
“你应该不是不知道,裘姨在宫里,我想要办的事,她不会不帮我。”
又拿别的人来压她,何彩屏基于华家老爷给她的那点信心,立马回嘴道,“不就是个宫女吗?后宫领头的宫女又怎么样?再说你又不是她亲生的女儿,你母亲和她的情分再深,有什么用呢?”
“你如何辱骂我都没事,可你没有资格讲裘姨!她就算一辈子是宫女,也是个比我们高辈千百倍的主!”
深夜的这个时刻,华桑桑的愤怒到达了极点。
裘姨是被皇帝宠幸过的女人。
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何彩屏来评判,她从小和母亲,裘姨一起生活,母亲总是支支吾吾,不善言语,可裘姨不同,诗书礼仪,样样拿得出手。
后来才知道,裘姨的出身与她母亲也大不同,原是个大户人家,不过后来败落了。
裘姨待她,比母亲还要用心。且不说读书写字,样样教导,裘姨刚在那后宫站足脚,就出谋划策办好了她回府的事情。
她今日所得,全是靠裘姨,可裘姨却在皇后压制主导的后宫里,没有名分,连晚宴也出席不了。
“你不配。”
说完这句话,华桑桑也算是和何彩屏彻底撕破了脸。
何彩屏张嘴似是还要说什么,华桑桑直接派人把她拉了出去。
*
此时,成煜终于耐不住女孩的抗拒,松开了双手,离开了向往已久的温柔乡。但柔软的触感激荡着最深的灵魂,他浑沌地觉得,但愿长醉不复醒。
而华柔柔经不住旁人随时可能出没的目光,犹豫再三,还是携着醉酒的成煜一起回了丙辰殿。
不过是几层台阶,他走得漫长得让人怀疑人生。
到最后两层的时候,他始终不肯上去。
她只好先走,无奈地为她引路,那殿中灯火后的两名宫女,看见此景,没有任何想要上来帮忙的意思,找了个远处的角落去守夜。
华柔柔不解,又不能这样丢下独自放荡的他。
“殿下,上来吧。”
她回头,笨拙而又艰难地牵着他的胳膊,企图让他早些进门,不染这秋风的凉意。
他清冷的光华彻底地褪下,与这柔和的月色混为一体。
由于她站在他之上的台阶,所以,现在有一种错觉,她不必再仰视这个人,他们站在平等的位置。他们对于感情,如果祈求何种结果的话,就必须付出相同的精力。
可毕竟脸对着脸,一时间靠近得有些过分,她脸上有些灼热。
他迟迟不肯上那一层台阶。
她耐心地等着他。
可不知是什么时候,她见他的笑意又渐渐扬起。
他贴近了她的脸,双唇毫无预兆落在了她唇边的位置。
那是个不深却难以忘怀的吻。
很快,他离开她的唇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般,却又不由自主地勾了勾红唇。
吻坠落的触感,似羽毛拂过脸蛋,轻柔而短暂,只留下微微的痒。
华柔柔无法再维持心绪了,纵使成煜保证不做其他什么,她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做什么。
她的第一感受不是他为何在自己没有应允的时候,这样吻了上来,而是,这个吻好像……太过短暂。
可见,她是肤浅的,是禁不起诱.引容易上当的,于她而言,这会是比重蹈覆辙更恐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