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她捧着的、尊着的、非池中之物心比天高的李斯年,竟然愿意做她手中的剑?指哪打哪的那一种?
这样的没事,她做梦都没敢想过_(:з」∠)_
今日的太阳,怕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程彦久久没有说话,李斯年又道:“翁主很意外?”
“不仅仅是意外。”
程彦抬了抬眼皮。
有那么一瞬间,她认真地觉得,面前的李斯年,其实是罗十三假扮的。
程彦吞吞吐吐道:“你我之间有血仇,能坐在一起商议事情便已经十分难得了,至于其他,我不敢奢求太多。”
“你如今愿意帮我除去杨奇文,不过是想借助我的手,恢复自己的身份罢了,我都明白。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都会努力做到。”
说到最后,程彦抬眉,迎着李斯年微闪的目光,诚恳道:“所以,你不用拿这些事情来哄我,没必要的。”
十一月的风从窗户处吹过来,略有些冷。
李斯年紧了紧衣袖,轻笑出声:“小翁主为何觉得我是在哄你?”
若只是利益相同的盟友,他哪里需要花心思去哄人?
他的小翁主,瞧着聪明无双,可在该聪明的地方,她又泛起了迷糊。
第62章
程彦更加迷糊了。
若只是盟友关系, 李斯年的确没必要哄她。
李斯年何其高傲的一个人,哪怕最初他有求于她的时候,姿态也是高高在上的,用番薯引她来拜访他, 对他越轨甚至有些胡闹的要求都无不应从。
这样的人, 哪里会屈尊降贵哄一个只是寻常盟友的人?
可若不是哄她,那他为何要说这些话?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让李斯年死心塌地追随她的资本。
论天家正统, 她只是长公主的女儿,在夺嫡上面并不占优势, 李泓的儿子哪怕死绝了, 朝臣宗室们也不会考虑到她。李斯年若想找扶持个傀儡皇帝,六皇子七皇子, 甚至襁褓中的八皇子都比她合适。
当然, 在这个女子地位颇高的大夏,他扶持个公主做女帝, 也未尝不可。
他那张脸,无需做什么事,便能叫人对他无不依从了。
天家是最讲究规矩, 又是最不将就规矩的地方,他虽然是梁王之后, 属于天家子孙宗室之子, 按理讲, 他做不了女帝的皇夫, 可架不住他长得好看啊,又颇有手段,哄着女帝将他立为皇夫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待他做了皇夫,女帝生了儿子,这大夏天下,还是他的掌中之物。
他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程彦问道:“那你这是做甚么?”
“你觉着呢?”李斯年淡笑着回答。
看着面前少年轻轻浅浅的笑,程彦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
“你真的愿意为我手中之剑,听我吩咐,为我行事?”程彦试探着问道。
李斯年颔首:“自然。”
程彦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今天的太阳,似乎的确是从西边出来的。
在心里琢磨了许久,程彦又问:“你为什么愿意这么做?”
话刚说出口,她便觉得有些不妥,像是在明知故问,又像是.......在让他承认某件事一般。
那件事在她心里藏了许久,她想问,却又怕问了之后,二人连盟友都没得做,所以一直压在心中,生怕旁人得知。
可惜,李斯年终究没有给她准确的回答。
李斯年只是伸出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梳在耳后。
他的动作很轻柔,不比日常给她梳妆的紫苏差,又比紫苏多了些旁东西。
那些东西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只觉得很暖。
像是隆冬之际,舒服地晒着太阳一般。
李斯年轻笑道:“小翁主日后便明白了。”
待过了寒冬,等到来年仲春,他的小翁主便一十五岁了。
十五岁,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好吧。”程彦道。
李斯年的手指拂过她鬂间时,她有一瞬的不自然,似乎隐隐在期待着什么,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或许是地龙烧得太暖了,才会让她心神不宁,各种心思都乱了。
李斯年没有给她回答,她也不好追问下去,只是道:“来日方长,以后再懂也使得。”
来日方长,她会有懂得今日莫名悸动是什么的一日,更会明白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以及,自己心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究竟是什么。
这件事之后,程彦与李斯年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但程彦总觉得,似乎又比往日多了份亲密无间。
比如说,她垂眸看奏折,长发散在肩头的时候,李斯年会伸手,将她的长发梳于耳后。
又或者说,她的簪花被风吹得有些松散时,李斯年也会抬手,将她的簪花换种方式簪上去,好看不说,又比刚才结识些。
这种改变最初让程彦有些不适应。
与她关系最好的几个男子,是李夜城李承瑛李承瑾,可他们都不曾为她做过这些事情,她与他们最为亲密的动作,也就是小时候的勾肩搭背了。
再长大一些后,连莽撞如李承瑛,都格外注意分寸起来,不再跟小时候一样,抢她的珠花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