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口白牙,谁会信你的鬼话?”孟涵不依不饶,“你分明就是怕我和李直赢,所以就下手将雪奴毒死!”
君瑶闻言挑眉,目光越过人墙,看往隋程的方向。
她方才已将房间观察了一番。这宜春阁十分宽敞,屋内腾出大片空地,用来陈放大大小小十数个笼子,笼子内关着各种兽类。这些兽物大都受过驯化,常与人接触,就算屋子内挤满了人,也都乖顺地或卧或立着,没闹出多少动静。
隋程僵如木般立在一个铁笼前,笼门已经打开,笼子内有一只雪白的貂,那貂通体如雪,没有一丝杂毛,养的肥美灵巧。只可惜现在它趴在笼子里,浑身抽搐发抖,口吐鲜血,已经快奄奄一息了。
眼下的情况,君瑶已了解一二,只怕这雪白的貂,就是孟涵所说的雪奴了。
本以为隋程惹上人命官司,此刻发现死的是一只貂,君瑶心头悬起的石头轻轻落下。
白鹿社经常举办比赛,选出最珍奇最稀罕的宠物,为此公子们可谓不惜下血本,赢了得个好名声,甚至赢享千金,押注赢了的,也可得到不少钱财。如今死了一只貂,这场比试势必不能顺利进行了。
隋程口口声声喊冤,一时百口莫辩,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孟涵,说道:“凭什么说这貂会赢?我的狸奴才是最好的!”
孟涵嗤笑:“你的猞猁若是会赢,为何年年都输?你明明是怕雪奴赢了你的猞猁,所以痛下杀手!”
隋程羞愤难当,当即面红耳赤,一个字说不出来。
说罢,他不管隋程如何辩解,提开嗓子,高声道:“诸位,白鹿社向来秉持高雅公正,比赛也不过是聊以为乐而已,真正的乐,是养物之乐。可如今有的人,却枉顾白鹿社的清誉,做出这等……”
未说的话不言而喻,众人瞬时议论纷纷。
隋程无可奈何,从头到尾只能喊冤,苍白的语言完全不能平息被扇起的怒火。
孟涵义正言辞,继续说道:“今日押注雪奴的人不在少数,如今雪奴死了,押注它的人岂非要赔本?”他痛心疾首,端然质问道:“隋公子,你当真糊涂至此?”
隋程简直要吐血了,他一脸菜色,抓起笼子里已经咽气的雪貂,一叠声说道:“我进来时它就死了,你们爱信不信!”
孟涵正要问话,周齐云恰时抬手,鼎沸起伏的人声渐渐稀疏。
周齐云朗声问道:“隋兄,你如何证明你进门时,雪奴就被害了?”
隋程愣住,下一瞬看向方才的小厮,抬手一指,说道:“他,他可以为我作证!”
众人纷纷看向那小厮,这小厮便是将雪奴死讯告知孟涵的人,名唤阿东,他嗫嚅着,低头不敢去看隋程,小声地说:“隋……隋公子,小的进门晚了些,只看到你打开了笼子,雪奴那时就倒下了,浑身抽搐,口吐鲜血……”
隋程急得跺脚:“你眼瞎啊,你为什么不早点进来!?”
小厮阿东哑口无言。
周齐云喟叹,又不急不缓地问:“在比试之前,大家就有约定,将养宠安置在宜春阁内,养主不能擅自进入房间,不知为何隋兄要入房来?”
“我……”隋程气息很沉,压抑着委屈和愤懑,他本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却不想周齐云一问,却让他有些无措了,许久后,他才说道:“我听到房里有动静,就进门来查看。”
“一听就知道是借口!”孟涵冷声说道。
公子们将信将疑,但风向已转,怀疑隋程的到底较多。押注了雪奴的人,不管雪奴将胜或将败,此刻都纷纷觉得自己亏本了,想要隋程给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隋程如同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公鸡,愤怒地竖起浑身的羽毛。
孟涵与李直对视一眼,打着商量的语气与隋程说道:“雪貂可是价值千金,再加上李兄养了它这么多年,花费无数,何况如今诸位仁兄都下了注,雪貂一死就打了水漂。如此算来,隋兄只怕要赔偿。”
隋程愣住,咬牙说道:“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周齐云轻叹,周旋道:“孟兄,这事尚未定论,就此断定,只怕有失妥当。”
“对!”隋程立刻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他瞋目怒视孟涵,“白鹿社又不是你说了算,凭什么你让赔我就赔!”
孟涵眯了眯眼,“雪奴被你害死,你难道想抵赖?”
“眼见就一定为实?”隋程找回半分理智。
好在他并非孤立无援的,在社中混了些日子,也有几个朋友,而且这几个朋友也明里暗里支持他,如今见局势有所回转,连忙应声说道:“正是,真相未明,就说是隋兄所为,万一冤枉了人,白鹿社照样声名狼藉。”
另一友人也附和:“隋兄的为人我们信得过,何况隋兄是刑部的人,查明真相不过弹指之间的事。孟兄何必急?等隋兄查清真相再说也不迟。”
此话一出,不少人沉默。
周齐云颔首:“此话有理,不如就让隋兄自证清白如何?”
隋程险些呕出一口血。他是刑部的人不错,可这虚职是祖父为他谋求的,他入职以来,没破过一个案子,更不会查案,如何自证清白?
与其让他查明真相,不如祈求雪貂活过来且开口说话,告知众人真相。
显然孟涵与李直知道隋程的斤两,闻言不过一笑,倒是调侃着说:“好啊,那就请隋兄查案吧,若是查出真相,证明了清白,孟某必定鞠躬道歉,且将押注全部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