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眼法罢了,就如你方才所见,未知真相前,以为是厉鬼,得知真相后,知晓其也不过如此。”他淡笑道。
君瑶神思,“可世间未知之事甚多,也不尽然都是如此。”
她倒是会与他绕弯了,明长昱不置可否,“蓉城较之京城,也有特色。西域人也不少,若是能找到,请到府中表演一二,也是可以的。”
君瑶有些期待:“什么时候请进来?”
明长昱温柔安抚地说:“适当的时候,最好能艳惊全府。”
君瑶一时也无心去探究,转而继续研究被包住沉水的凶器——剪刀。
“凶手杀人,通常会用自己习惯的武器,”她微微蹙眉,用手比量剪刀的大小,“从剪刀利刃的长短和宽度来看,与唐茉身上的伤口吻合,这上头还沾着血,应该就是杀害唐茉的凶器。”
她默然沉吟,无数线索在心中盘恒,案发的过程也在心头设想了无数次。
“凶手杀了人,处理了杀人工具之后,是如何从假山中逃走而不被发现的?”她轻声一叹,“当时无数好奇的、被惊动的人,纷纷从各个角落涌向假山……若时机不对的话,凶手会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话音戛然而止,神色既怔愣,又似豁然,心头忽而一个闪念,快到她来不及捕捉。
“一粒沙,藏于沙中,才会消失。”明长昱注视着她,轻声道:“那人,在杀人之后变成一粒沙了。”
君瑶心头一震!
她海中里构建着当晚紧迫的情景。
谁才是那粒沙?
小厮?护卫?丫鬟?唐菀?还是藏在暗中,未露出本来面目的人?
灯花忽而一闪,琉璃清辉轻轻摇曳。
君瑶就当这是好预兆。突然又见琉璃盏中烛火矮了一截,这才知晓已入深夜。
夜风扶苏,拂动檐下竹木风铎,清朗作响。
君瑶旋即起身,“时辰不早,我得睡觉了。”
明长昱似笑非笑,“扰了我的好梦,此刻想走就走?”
君瑶微微顿住,“扰了侯爷好梦,的确是我不对,我赔罪。”她郑重其事地欠身行礼。
她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面色泰然平静,身形闲肆雍雅,便决定不再久留,转身出门。
“蓉城的夜晚,果真很美,不是吗?”他忽而开口,轻声道。
君瑶蹙眉,平静大方地说:“是。”
“如此,”明长昱起身,朝寝室而去,“早些睡吧。”
第20章 三位乳娘
君瑶回房后,倒头入睡,一夜好梦。
次日醒来,用早膳时后便前往明长昱居所。她换了衣裳,准备出门,穿庭而过时,见明昭从廊下走来,与她相遇时,突然停下来,一脸好奇兴奋地拉住她。
“君姑娘,”他似压抑着喜悦,眉飞色舞地问她:“昨夜你与侯爷在房中,为何熄了灯呐?”
君瑶眉心一蹙,她便知道,深夜从明长昱房间出来,绝对不会没有半点动静。瞧瞧这院内的人,一个个恭敬端肃的,心底指不定和明昭一样,正在讨论她。
她勾唇笑着,眉眼弯弯,“明侍卫,你若是好奇,可以去问你家侯爷啊。”
明昭一愕,“那不行,侯爷从来不让我们打探他的私事。”
“那就不对了,”君瑶无奈的轻叹,一副为难的样子,“你打听我,不也就间接打听了你侯爷吗?”
明昭不想她油盐不进,干笑着道:“君姑娘,那不一样,你是你,侯爷是侯爷,虽说是同一事,可性质不一样。”
君瑶面色微微僵了僵,也不过浅淡一笑,“我只是暂且协助侯爷办案而已,所作所为,也只是为了查案。”
明昭深深地看她一眼,那神色既复杂,也透着了然。
“我还要继续查案,告辞。”君瑶与他擦身而过,继续往前,也不回头。
时维三月,满院芝兰,暖风馥郁。君瑶沿着花草掩映的游廊往前走,片刻后,便到了明长昱房外。
竹帘轻掩,半晌后由人撩开,君瑶入了房,在踏上坐了会儿。这青竹苑不枉一个“竹”字,竹帘纱窗,青竹清影,别有一番雅致。
明长昱正在见蓉城的官员,隔着镂花纱窗,隐约能听见三言两语。数名当官的,就蓉城无数事项一一汇禀着,冗长沉闷,聒噪无聊,君瑶听得沉闷,昏昏欲睡。
听得蓉城矿业时,不知谁提高了声调,惊得君瑶清醒。
“因在肖家镇发现矿产,采矿需要,着附近居民搬迁,这事儿郡守大人亲自上书,是皇上亲批下的。”其中一位官员将一份奏报递上去,“这些都是近几年矿产的账目,请侯爷过目。”
明长昱略略翻阅几篇,“这几年,往京中进的矿石,便有出自这肖家镇的。”
“是,”那官员附和,“肖家镇出采的矿石非常纯正,质地上佳,若是多加提炼,所得更是不少。”
“嗯,”明长昱勾唇,“如此大的开采量,进了京中,部分买卖盈润,几番加减,还有剩余。这剩余的都去哪儿了?”
那官员额头上冒出冷汗,抬袖擦了擦,“那都是些边角料,低价处理了。”
明长昱不深究,他不过是随口一问,立个威信。免得这些蓉城官员,真当他只是来“观风”的。
这些账目,自然都是经过润饰的,明面上根本不会看出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