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昱渐渐清醒了,眉眼一弯,说道:“你若是喜欢我的头发,不如尽快与我完婚,如此就就能日日夜夜观赏了。”
君瑶立即放开他的发丝,说道:“剪下来一样可以把玩观赏。”
明长昱似认真想了想,当即起身,从柜中拿出了剪刀,重新与君瑶趟回床上,握住一缕发丝,轻轻一剪。
发丝应声而落,君瑶心底一惊。她撑起身,本想查看他的头发,却发现自己身前的头发缺了一段。
她怔住,迟钝地问:“你将我的头发一并剪了?”
明长昱点点头,将她的缎带解下,绑住剪下的头发,又拿了香囊装好。
“给你,”他将香囊放在她手心,“不许弄丢了。”
君瑶慢慢收紧手指,心道怎么敢弄丢?身体发肤不敢损伤,弄丢了不吉利,何况这里面还有她的头发。
两人在床上赖了片刻,不好睡得太久,君瑶率先穿好衣服洗漱,开了门。
没有明长昱的吩咐,其他人也不会随意在这东苑走动,君瑶吹了吹晨风,摘了几片黄绿交加的叶子,明长昱才收拾妥当出门。他唤了人进来,吩咐准备早膳,顺道带着君瑶在小筑中散散步。
天气凉爽,一夜润雨如酥,栖云小筑缭着淡淡的雾气。君瑶随着明长昱欣赏了园中的景色之后,便寻了一棵果树下的石凳休息。
“这里除了侯府,想来还有许多世家在此修筑别院吧。”君瑶的视线越过青瓦白墙,看向云雾里若隐若现的屋舍房檐。
“是。”明长昱点了点头,“樊川自古以来,就是名人雅士的聚集地,不少人慕名而来。且这里离京城不远,又是一出偏安清静地,风水又好,有条件的人,都会首先这里。”
君瑶从前对京城和朝堂没有多少了解,自入京之后,便潜然中有了认识。昨日随明长昱来此地,见识了樊川、乐游原以及青龙寺,发现来这里的人,除了富贵之家外,也有许多普通人。富贵之人自不必说,普通的人也能有闲情寄情游玩山水,来这里放松寻乐,可见这京城和天下的人,大多数是安居康宁的。而这些,也是明长昱心之所向。
他虽然不是皇帝,但却有皇族的血脉,与当今圣上志同道合。所以,本朝开国至今,几个皇帝不说励精图治,但也极力扭转前朝破败的形势。天下有如此兴盛的景象,皇帝与明长昱怎会让人轻易毁坏?
自知晓父亲与兄长的案子,与前朝有关之后,君瑶的心始终难以安宁。她正埋头神游,明长昱忽而抬手,从树上摘下几颗杏子放到她跟前。
“这院子里的杏子熟了,拿回去酿酒如何?”他说道。
君瑶捡了一颗,随意擦了擦,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杏子的味道有些酸,但滋味不错,她点了点头。
休憩间,管家悄然上前,在不远处行礼问道:“侯爷,明昭来了,可让他上前说话?”
“让他进来。”明长昱说道。
明昭一直跟随在明长昱左右,这时候来大约是有要事。君瑶见明长昱没让自己避开,便坐着吃杏子。
片刻后,明昭上前,说道:“侯爷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昨日与陆卓远等人分别后,明长昱便令明昭去暗查凌云书院流言一事。这事情虽小,但依旧让明昭查出些许蹊跷出来。
明昭说道:“凌云书院中,暗暗流传着有关祝守恩行贿买官一事。”
明长昱闻言眯了眯眼,他漫漫然捏住一颗杏子把玩着。如今的朝堂,大部分官职都由世家中的人担任着,仅有少部分官位属于新晋的寒门之子。朝廷虽然开设科举,广纳贤才,但明长昱与当今的皇帝都心知肚明,上头被世家的人占着的位置不腾出来,寒门新晋的人就上不去。若是朝廷之中有官位空缺了,就能让候补的新科世子替上去。这一道道程序下来,都是由人操控的,让谁填了空缺的官位,也是由人说了算。所以,这里头的黑幕自然应运而生。
可是明长昱对祝守恩行贿买官之事存有疑虑。
君瑶谨慎地开口,说道:“祝守恩出身贫寒,如何能行贿买官?”她眉头微蹙,又说道:“更何况以陆卓远和罗文华的口吻来看,祝守恩填补工部的职位是很容易的,他何须行贿?”
明长昱将擦干净的杏子递给她,说道:“流言一事,还需要再详查。若当真有人钻了这个空子以此谋财,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明昭说完也没立即离开,而是从袖中拿出一份奏折,交于明长昱说道:“这是圣上让人暗中递出来的折子。”
明长昱有些意外。他将折子拿来看了看,顿时轻轻一哂。他吩咐明昭退下,将折子放到石桌上,轻笑道:“竟有人上书皇上,让他今早立后。”
“皇上如何说?”君瑶问。
明长昱似笑非笑地说:“皇上说,我这个兄长都尚且未完婚,他也不急。”
君瑶哭笑不得,皇上用这样的理由,只怕堵不住朝堂里的那些文官的嘴。她与明长昱对视一眼,迎上他浅笑的目光,说道:“皇上年岁不算小,为何不立后?”
明长昱低声道:“若是立后,就要从世家中挑选,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世家的根基就会扎入皇权中,越发难以拔除了。”
更何况,他还怀疑世家之中,隐藏着前朝的人。这一次上书让皇帝立后,岂不知是不是一场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