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罗亚哲跟艾登打一架,罗亚哲是不愿意的,明摆着吃亏的事他为什么要干?但此时此刻,求生的本能让罗亚哲豁出去了,他倒地之后即刻朝艾登扑了过去。他是想去抢他手上的枪,但艾登只一闪身,罗亚哲就扑了个空,差点又载一个跟头。艾登紧接着一脚踹在了罗亚哲的肋骨上。罗亚哲疼得差点喊出来。血糊在他脸上,滴在他的白浴袍上。罗亚哲何曾落到过这等田地。他心一横,反正都是死,起身铆足了劲对着艾登的脸也是一拳。
艾登竟没有躲,生生吃了罗亚哲这一拳头。他似乎本可以躲开,但他就是毫无反应。
在片刻的惊慌之后,罗亚哲明白过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回来的同时,意识到,艾登是故意的。不然不会这么容易。还有,这家伙不想杀自己了。
不过,艾登始终把枪紧紧攥在手里。
赵慈行疯了一样爬过来挡在二人之间的时候,剑拔弩张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艾登往后踉跄退了两步,挨着墙缓缓坐了下来。
他拿着枪的手臂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蹭了蹭脸上的血水,也许还有汗。他狂躁的心跳和绷紧的身体似乎到达了极致。
赵慈行拖着沉重的身体爬向墙边的男人。罗亚哲一愣,回过神时,他赶紧去抓赵慈行的手,想叫她别过去,这养马的他妈的跟发了马瘟似的。
赵慈行眼睛直直盯着艾登,手上用尽全力甩开了罗亚哲。
艾登这时抬了眼,眼里恢复了一点人的理智。他这才看清楚了,她的脸上毫无血色,两眼肿而憔悴还含着泪,红唇不仅杂乱还有些裂开,她身上那件银色流苏的蓝裙被扯破了几处,挂在她身上很多地方都遮不住,黑色的文胸肩带也露了出来。他身体顿时绷得更紧,心跳愈加剧烈。
赵慈行不敢再往前了,她的手几乎可以触到艾登的身体。但她不敢再往前了。艾登恐吓地盯着她,警告她,他在叫她不要。赵慈行使劲吸了吸鼻子,好叫自己不哭出来。她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一阵晕眩恶心。但更熟悉的味道是,这是艾登。
“你有没有受伤?”赵慈行在他面前打颤着问。
艾登不说话。她的手刚要去触他的身体。
罗亚哲的声音传来:“别。”
赵慈行收回了手。她知道罗亚哲是对的。她爬到了另外一边,很轻很轻地喘着气。
房间里再次回到了可怕的寂静。
赵慈行茫茫然,忽地想起罗亚哲应该受伤了。她望向他,罗亚哲靠着床脚歪坐着。他碰到她的目光,咧了咧嘴。他胸口有个脚印,那一下应该很疼的。他的脸也肿了,不仅满脸是血,眉骨的血还未止住。她犹豫着抬起手臂指了指脸。罗亚哲的嘴角弯了下,之后起了身。他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传来水声。
赵慈行抱着膝盖,转头看着艾登,轻声又问了一遍:“你有没有受伤?”
艾登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面部犹如斧凿一般,每根线条都透着冷酷。
洗手间的水声停了。
罗亚哲一手扣着衬衫扣子一手拿了条毛巾摁住自己的眉骨。他走到赵慈行身边蹲下,沉稳的语气似是劝慰,也似是嘲讽,“你让他缓缓。他是气他自己,没能护好你。这要不是碰到我罗亚哲,他已经来晚了。”
艾登听到了罗亚哲的话。因为他侧了侧眼。
是,他以为他已经来晚了。来晚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也没有用。
罗亚哲说着,长长叹了口气,还是带着嘲讽。他坐在了赵慈行身边,随意摁着眉骨。“我爹说得对,男人不能有明显弱点,不然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我的弱点是女人。他的弱点——”罗亚哲想了想,“大概是自大吧。”
赵慈行看着罗亚哲,她没问出来,但罗亚哲知道她是在问他有没有事。他摇了摇头,刚想去抓她的手。她的脸已经转向了艾登。赵慈行试探地往艾登那边挪了挪。艾登这一次没有再警告她不要靠近。她便爬去他身边挨着他坐着。她想查看他到底有没有受伤,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告诉他,她不怪他。但她什么都问不出口。
她小心翼翼抬起手臂,她的手触到他的脸时,艾登钳住了她的手腕。他看了她一眼,马上转开了目光。他知道自己眼里有什么。但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恨自己让这种事发生。他还恨自己这种时候竟然……他是什么样的怪物?她应该怪他,更应该怕他。他就是不正常。
罗亚哲冷笑一声。“说说下一步的打算吧。”他站起身,不再看那二人,他一边走到门边锁了门,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摸了烟出来。他点上烟,走回来坐回了地毯上,“我估计章嘉岩要么不在,要么已经被他杀了。不管是哪个,我们尽快离开这里肯定没错。只是没有车的话,我们可能冻死在外面。不然我给刘易斯打个电话?”
艾登的目光冷厉地扫向了罗亚哲。
罗亚哲直接往地毯上弹着烟灰,“你揍也揍了,还差点把我崩了。但这件事……”他沉思了片刻,言语里带了点狠意,“章嘉岩算计到我头上来,就算你没杀他,我也不会放过他。”
艾登仍然没做声。但赵慈行突然叫了罗亚哲的名字。“罗密欧。”她皱着眉看着罗亚哲,“你刚才说这都是老章家的传统,是什么意思?你知道章家人都做过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