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是萧翊告诉她,有朝一日,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做这些如今看来不可行的事情。
萧翊给了她希望。
“若真有这么一天。”孟镜微微一笑,似豁然开朗一般,“那也是士为知己者死,没什么可遗憾的。”
“……”
曾经有那么一刻,长枫觉得他懂她,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惊觉,他不懂她。
“你知道为何我的父亲历经三朝,经历无数更迭而在朝中屹立不倒吗?”长枫放开孟镜的肩膀,背过身去,灯火将他的影子拉扯地狭长,“因为,父亲一生不涉党争只忠君主,无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于他而言都没什么分别。”
萧翊先前的那句话,其实也是告诉他,若他效仿他的父亲,他会重用于他。
对于沈家父子,萧翊只求二人保持中立,至于能不能成为他的心腹,萧翊却不在意。
“所以……这也是,表哥选择的吗?”孟镜轻声问。
“为了沈家。”长枫说,“我不得不如此。”
“我还是那句话,选择了什么路就得承担什么后果,可孟镜你知道你选择的这条路对你孟家来说,又意味着什么?”长枫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孟镜的固执,她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知道。”孟镜低声说道。
知道还一意孤行……
长枫回过头去,孟镜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眸,真想敲开她的脑袋来看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16章 你本男子,脸红什么?
夜,冷风萧瑟。
从长枫处出来,孟镜一个人在冷风中立了一会儿,感到自己的脑袋渐渐恢复清明,心中意气逐渐消减,借着月色顺着长廊慢慢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你的样子,似很不得意。”一个男音突然从屋檐处传过来,孟镜循声望去,那月色下斜坐在对面屋脊上,红衣耀眼的人正提着一壶酒喝的很是惬意。
“我不得意,大人便得意了么?”孟镜心中本就烦闷,这人却一副事不干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难道说贪渎案不了了之对他而言根本就是无关痛痒?
“意料中事罢了。”萧翊毫不在意她的言外之意,反而朝她举了举手里的酒壶,“上来喝一杯?”
孟镜走到庭中,抬眼瞅了瞅这屋檐的高度,巡视四周,发现墙边靠着的梯子,飞快将梯子抗到檐下。搭好梯子,孟镜顺着梯子吭哧吭哧爬上屋顶。气喘吁吁地翻坐在屋顶,接过萧翊递过来的酒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你这样,可没有半分女孩子的模样。”萧翊突然说。
孟镜顿了顿,紧握酒壶,又喝了一口说,“我本就是男子。”
“就没有想过,有一天换回女装,以女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站在众人面前?”萧翊问。
“想……”眼前月光皎洁,月光映在她的眼里,是最柔和的光彩。突然,她又低下头去,小声地说,“曾经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想,就去做。”萧翊说。
孟镜抬头看他。
她想,他肯定醉了。
“其实,我也想。”萧翊又说。
孟镜已经确定他喝醉了,否则怎么会拉着她在这样清冷的夜里坐在这屋檐上喝酒。
“您又想什么呢?”孟镜顺着问,“想四海升平,海清河宴?还是想万民称颂,流芳千古?”
萧翊摇头,喝着酒点了点她的额头说,“再猜。”
“猜不着。”孟镜耸拉下眼皮,“微臣岂敢揣测圣意。”
“孟镜。”萧翊挑了挑眉,不轻不重地叫着她的名字,“知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您……”孟镜缩了缩脖子,“您想做什么?”
萧翊白了她一眼,“我想掐死你。”
“……”
“我记得你的父亲在你很小的时候离开了,这么多年,就不想他吗?”
孟镜委实没有弄懂萧翊这脑回路,在她看来,喝了酒的萧翊与疯子有些相似,但谁叫这人手握权柄,她开罪不起,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想,怎么可能不想。”
“我也想。”萧翊说。
“……”孟镜忐忑地问,“是指……先帝?”
萧翊顿时笑了。
看来不是。
“是德妃娘娘么?”孟镜只知道这位德妃娘娘芳魂早逝,不是先帝,那自然是德妃了。
“嗯。”萧翊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将酒壶凑到唇边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孟镜不知道怎么哄人,她最不擅长安慰别人,况且这个人还是天子。她只是抱着膝盖,把头磕在膝上,静静地看着天边的冷月,默默听着身边那人吞咽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孟镜抱着膝盖睡去,迷迷糊糊地感觉被谁抱了起来。她睁开朦胧地睡眼,迷迷瞪瞪地瞥了一眼,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那原本攀附在萧翊脖子上的手像碰了火星子一般撒撤开去。
“臣……臣自己下……啊!”请求的话还没有说完,萧翊已经抱着她从屋顶一跃而下了。孟镜惊魂未定,心扑通扑通地跳,惊慌之时一双手又攀了上去。
她看到萧翊笑意吟吟地看着她,几乎羞愧地想要以头抢地了。
“你本男子,脸红什么?”偏偏萧翊还毫不留情的无情补刀,孟镜羞愤难当,口不择言,“却不知原来皇上口味如此独特,难怪后宫只皇后一……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