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桢瞟他一眼,“你方才躲着做什么?”
孟阗“切”了一声,“我才没有躲着。”
孟镜这一趟并没有见到祖父的面。服侍祖父的老随从出来传话说,“国公已经知晓今日之事,但他睡下了,公子回去吧。”
看来祖父清醒着。
孟镜笑道,“那我明日再来。”
老随从摇摇头,“国公说了,公子的心他都知道,公子不必来,回去吧。”
不知为何,孟镜有一种感觉,祖父犯糊涂的时候更愿意见她,清醒的时候往往是被拒之门外的。
她点了点头,看着门内未熄的灯,这才转身离去。
老随从叹了口气,转身推门而入。
屋里传来声音:“他走了?”
“走了。”
“您既然想见她,为什么不见呢?”
“见到她总是不免想起一些人和事,还是等我糊涂了,想不起来了,再见吧。”
—
第二日,孟镜上朝的时候,总觉得同僚们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特别是刑部的那些官员们,莫不是小心谨慎,说话时总要斟字酌句。
毕竟第一回跟一个姑娘同朝为官,压力很大。
早前孟镜同萧翊的传闻已经在宫里传开了,昨日御书房之后,这波谣言竟顺势传到了朝堂之上,这让本就觉得压力很大的官僚们压力更大。
万一一不留神得罪了她,回头她向皇上吹一阵枕头风,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长枫比孟镜先到一会儿。对于谣言这个东西,长枫从来都是一笑置之,今日却心里一紧。
他皱了皱眉头,朝一群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八卦小分队走去,“方才所说之事,可有前因?”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众人闭口不谈,打着个官腔敷衍过去。
谁都知道沈长枫跟孟镜的关系,那里还有人敢说半个字?
恰巧这时孟镜跨进殿中,围拢的人群顿时四散开来,孟镜心下奇怪,遂问长枫,“这是......在讨论什么。”
长枫瞥了她一眼,道,“不知。”
同长枫说了会儿闲话,圣驾方至。众臣站回到各自的位置,萧翊坐在堂上,一眼瞅到人群中的孟镜。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李即照例开场。
群臣无事奏报。
这情形倒少见。原本中书省的官员会在前一天统计第二日早朝的奏报,若无奏报,便会禀明天子,若天子同样无事要宣,则可取消第二日的朝议。
萧翊轻咳一声,冲李即打了个眼色。
李即一扫拂尘,道,“退朝。”
群臣一脸莫名其妙,孟镜拿着朝圭随着人群往外走去。
身后李即追了上去。
“李总管。”眼见孟镜已迈出门去,身后一人叫住李即,他回过头去,却见沈相朝他走了过来。
李即顿住,“沈大人。”
“劳烦总管替本官引路通传,本官有事面见皇上。”沈相道。
毕竟是百官之首,必定是有要事,李即不敢怠慢,又眼见孟镜身影越来越远,他唉叹一声,自认倒霉。
“是。”李即强撑着笑脸道,“大人随老奴来。”
第40章 她不喜欢朕?
御书房内,萧翊扶起沈相。
“丞相这是何必,朕知丞相,丞相知朕,这江山朕还需丞相替朕看顾。”
对于沈氏父子,萧翊向来倚重。沈相再次躬身,“臣感念皇上恩德,只是微臣确实年过半百,这江山终归还是属于后辈的。”
“吾儿长枫,也算是后辈中的翘楚。只是这些年来,因为臣,不敢锋芒太露。臣自幼教导他中庸之道,臣离开朝廷之后,他就同臣一样,皇上也可放心了。”
字字句句都是这位肱骨老臣的肺腑之言,萧翊仍有犹豫,“让朕想想。”
“离去之前,微臣还有一言要警戒皇上。”沈相一撩袍子,再次跪了下来。
如此郑重。
萧翊道,“沈相请说。”
“君臣相通可缔结百年盛事,君臣相忌可毁百年基业。”沈相伏地,郑重地说,“请皇上务必谨记。”
萧翊明白,笃定要走的人不必留,留也留不住。
“好。”他不再挽留,就如同沈相所说,沈相一日为相,沈长枫则一日为侍郎。倘使沈相致仕,那他用起沈长枫来,也少了诸多顾忌。
朝廷,不能姓沈。
……
目送沈相离开御书房,李即略觉头痛。果然,沈相前脚刚离开,皇上后脚就想起了孟镜。
询问起来,李即支支吾吾,“孟大人健步如飞,老奴......腿脚慢了些......”
他看着萧翊逐渐阴沉的脸色,心惊肉跳地说,“没...没追上。”
萧翊扶额,倒没多加苛责。他支颐认真的思量了一会儿,冲李即招了招手,极为虔诚地请教,“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讨一个人的欢心?”
李即八岁入宫随侍,这辈子从未喜欢过一个人,也没有被一个人喜欢过,男女情爱于他就好比从未吃过的猪肉。但凭借着从先帝讨好德妃时学到的这一点点经验,李即觉得,想要讨人欢心其实很容易。
萧翊眼前一亮,“怎么个容易法?”
李即故作高深地说,“男女之间无非就是个喜欢,皇上您既然先动了心,那就处于劣势。而依照老奴的经验看,女子的目光往往看向的是高处。您既要让她看到您的诚意,又不能把姿态放的太低,不能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