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萧峥脸色大变,再也伪装不下去了,“成王败寇,今日若成,受此羞辱的就是你。”
“是。”萧翊表示赞同,“知道二哥你输在哪儿么?”
萧峥沉默了,没有说话。
“你太自负,总以为能洞察人心。”萧翊解释道,“你以为能掌控沈长枫,可他那样的人,怎么会任人掌控。”
“所以你要告诉我,你掌控了这个难以掌控的人?”萧峥面露讥色。
“不。”萧翊摇头,“我并不能掌控他,只是他别无选择。我与你之间,他必须选择一个,只是亲眼见识过二哥您的阆州,你觉得他会弃我而选你么?”
“你这个人太多疑。还记得那个暴毙的州府师爷么?他的遗孀已经决定带着女儿隐姓埋名,但你不放心,非要斩草除根。你把人逼的毫无活路,所以......我知道了那个师爷拼死也要护住的秘密。”
“我一直很奇怪,阆州那么多的税银究竟去了那里,原来是到了西域,换了战马,粮草。”
冷风猎猎,直往萧峥的袖子里灌,他打了个寒战,恍然大悟,“所以你派赵蔺去凉州......”
“你以为,是为了什么?”萧翊似笑非笑地问。
“所以你对我的筹谋一清二楚。”萧峥垂眸,淡淡的说。
“知己知彼,二哥,你学到是纸上谈兵。而我,多亏了你的母亲,否则又怎么能一次次地在这阴谋诡计上赢过你。”
流落民间无所依傍,他学到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为了生存,为了保命。
“所以,你故意让我掳走孟镜,也是这其中的一环?”萧峥问。
“不。”提起孟镜,萧翊的眼里多了一丝暖意,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唯独她,是个意外。”
萧峥冷哼,嘲讽道,“她会是你的弱点,人一旦有了弱点,迟早会一败涂地。”
“弱点么?”萧翊喃喃了一句,抬手放到自己的胸膛,没人知道,那里的衣襟下,放着一个绣着两只‘水鸟’的荷包。
他不再反驳萧峥的话,而是转过身去,往议政殿中走去。
“王爷!”身后轻舟惊呼一声,萧翊没有回头,紧接着“扑通”一声,有人应声跌落到地上。
他闭了闭眼,一步一步走向殿中。胸口的那个荷包,在温暖着他。
冰雪融化过后冲刷掉地上的斑斑血迹,议政殿前的尸体已被连夜清理干净,孟镜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儿漂浮在空气中。
今日虽然没有上朝,但她还是早早地进了宫。
意外的,在宫门口遇到了熟人——赵蔺。
他从宫门口出来,二人避无可避,撞了个正着。
“赵蔺。”孟镜率先开口,她怕他不会理她,“出宫吗?”
他点了点头,仍然沉着一张脸,她知道他心里在责怪他。
她微微一笑,也点点头,轻声说了句,“那我走了。”
心里不是没有遗憾,赵蔺不是别人,是陪了她十多年,一起上树捉过鸟下河摸过鱼的伙伴。这份情,无人可比。
“我要去阆州了。”赵蔺说。
“嗯?”孟镜一讶,“去阆州做什么?”
他看着她,目光却不知落到了何处。他没有回答她,而是自顾自地说,“我十岁的时候在围场行猎,遇上了熊瞎子,是他救了我,我欠他一条命。”
他的视线慢慢聚到她身上,“阿镜,从头到尾这件事都与你无关,是我欠他的。”
“我也许喝不上你们的喜酒了,如果你们什么时候决定成亲,记得写信告诉我。”他笑了笑,然后走上前去,轻轻抱住她。
她愣了一下,他已经若无其事地放开手去,故作轻松地说,“我走了。”
接着又轻轻地唤了一声,孟镜再次愣在了原地。
孟镜在原地站了半晌,她看着赵蔺远去的背影,琢磨着方才赵蔺唤她的那声,“表嫂嫂。”
进御书房的时候,萧翊正坐在案前拟旨。李即候在门外,瞧着孟镜过来,也不通传,而是替她把门打开,笑眯眯地说,“孟大人,皇上在里面等着呢。”
孟镜点头,走进御书房中,身后李即贴心地阖上殿门。
“你来了。”萧翊搁笔,朝孟镜伸出一只手来,唤她过去。
“你在做什么?”孟镜走近他,被他拖住手臂拉进自己的怀里。
萧翊没有回答,她拿起案上还没来得及上印的巾帛细细看来,眼中越来越盛的笑意怎么都遮掩不住。她把圣旨一收,平放回案上,揽住萧翊的脖子,“你这个人,谁说要入的后宫?你这是强人所难。”
“再说。”她轻哼了一声,“你的皇后另有其人,又不是我。”
许皇后虽然离宫隐没于江湖,然后名头仍在,未曾废除。再说,这样的女子,也没有人忍心让她背负一个废后的名声。
“你吃醋了?”萧翊点了点她的鼻尖,温存地低声询问。
“谁说我吃醋了。”孟镜把头一偏,撇着嘴说,“我又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于情于理,这个皇后的名头都是她的。”
萧翊用鼻子在她的脖子间嗅了嗅,“是吗?你没有吃醋,可酸味儿却这么大,哪儿来的?”
孟镜捂住他的嘴,“你这人越发的无赖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听她说起从前,萧翊顿时来了兴致,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告诉我,我从前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