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宝娜作出了决定,她要去看看裴新华,她这么做不是想改变什么,只是觉得两个人毕竟夫妻一场,她不能那么狠心,只是因为这样而已。
三十分钟后,夏宝娜来到她和裴新华同住了两年多的住处,站在门前,手里捏着裴母留下的钥匙,心里一片茫然。
呼,既然决定了要来看看他,那就看看再走吧,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走。夏宝娜不断作着心理建设,深吸口气,将钥匙对准钥匙孔,一扭,门应声而开。
夏宝娜走进去,随手关上门,将手上的包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走进房间搜寻男人的身影,刚到主卧室的门口,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精味道,她反射性皱起眉,走进去拉开房间厚重的窗帘,窗外的光透了进来,她这才看见房间里神情憔悴又狼狈的男人。
夏宝娜的心口猛然缩紧,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裴新华吗?
在夏宝娜的印象中,裴新华总是那么高高在上且冷静自持,永远都像个完美的假人,而现在,他随兴地坐在角落,长腿大张,左手拿着酒瓶,右手拿着酒杯,全然没注意到她的到来,一杯接一杯猛灌个不停。他想灌死自己吗?
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夏宝娜大步上前,一把抢走他手中的酒杯,这么近的距离,她才看清这男人远比自己刚才瞧见的还要憔悴,他瘦了,原本就深邃的眼窝深深地凹了下去,双眼布满红色血丝,刚毅的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须,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看起来跟个流浪汉没两样,见鬼的,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
全然忘记自己只看一眼就走的决定,夏宝娜定在原地,生气地低吼:“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听见她的声音,裴新华微抬头,炯亮视线由下往上,笔直地射入她眼底。
心脏猛然收缩一下,夏宝娜的呼吸顿时喘得有点厉害,心跳也以疯狂的速度在狂跳着,好比刚跑完了千米的马拉松,她知道自己应该掉头就走的,偏偏双脚却像生了根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老婆……”裴新华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无数的深情。
夏宝娜浑身一震,内心因他深情的低唤而柔软得不可思议,这不是好现象,“我去给你煮醒酒茶。”她心慌意乱地丢下话,就要起身,没有勇气继续待在他身边。
听见她要走,裴新华黑眸一闪,立即从地板上爬站起来,双手紧扣她腰身,不想就这么放她走,她好不容易到他梦里来……
“别走。”裴新华低低地恳求,心口痛苦紧缩。他不想放她走,至少不要这么快……
“你、你放开我。”
“老婆、老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既然是梦,那就让这个梦再长一点吧,裴新华神智不清地想着,脸深深地埋在她的后颈,双手依然霸道地扣着她的腰身,“我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心好痛好痛,我是不是要死掉了?”
他从来没惧怕过死亡,可是到了这一刻,他怕了,他怕自己到死的那一刻都得不到她的原谅,“如果我要死了,可不可以让我亲口告诉她,我爱她,好爱好爱她……”
明知他喝醉了,可夏宝娜还是因他的告白湿了眼眶,特别是当他的泪沾湿她的后颈时,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滑下眼眶。
曾经有段时间,她是恨他的,恨他不爱她,恨他让她失去自我,但恨的时间是那么的短,大多时候她还是会想念他的一切,哪怕是他的伤害,她都会想念。
她是不是不可救药了?可是她骗不了自己,她放不下他,没办法放下,却又不敢再爱,害怕受伤害,她到底该怎么办?
夏宝娜出神的空档,裴新华已经不知何时转过她的身子,吻住她的嘴唇,夏宝娜惊得瞠大眼,在他怀里剧烈挣扎着,却依然躲避不了他来势汹汹的吻。
裴新华作了一个梦,一个有他、有夏宝娜的美梦,梦里他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拥抱她,不再是远远地看着,而是真真实实地抱着她,感受她的体温……
不,那不是梦!裴新华倏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脑袋传来针扎般的痛楚让他难受地皱起了眉,让他怎么也想不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伸手摸了摸大床的另一边,没有热度,难道……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裴新华轻扯嘴角,苦涩一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浴室。简单的洗漱过后,他习惯性地走出主卧室,目标是他的酒柜,这是他近段时间来新养成的习惯,没有酒精,他会疯掉。
可是,不对劲,今天的空气中怎么没有他所熟悉的酒精味道,而是一股香醇的粥味,难道是妈妈过来给他煮早餐?禁不住心里的好奇,裴新华迈着大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只是当他看到在里面忙碌的倩影时,他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似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夏宝娜缓缓回身,看着发愣的他,温柔地开口了,“你醒了,过来吃早餐吧。”
“老婆?”裴新华试探性地轻唤,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她,好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夏宝娜来到他眼前,笑了,“你不饿吗?”
“你是真的吗?”还是他因为过度的思念而产生的幻影?
“我是真的。”她弯了弯嘴角,却觉得自己眼眶湿热,有很想哭的感觉。
“老婆。”像是听见了什么令人欣喜的好消息,裴新华倏地伸出长臂,将她牢牢抱入怀里,脸深深地埋入她的脖颈间,声音嘶哑,饱含着深沉的痛苦,“老婆,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