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师,你,喝点汤再走,走了这大老远的路,也得歇口气啊。”女人感激的拉住那位林老师的
手,手都是颤抖的。
“嫂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叶峰、叶兰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先赶紧回去找校长,你在家看好
叶兰,明天我一准儿来。”林老师的声音越来越远。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拗不过女人的泪眼,海蓝勉强喝了几口油腻腻的骨头汤,便恹恹躺下。
女人又盛了碗肉汤给男人,男人却坚决不喝,只说让留给海蓝;女人只得换了碗水煮白菜,自己则
就着海蓝喝剩的汤碗对了水,泡了馒头就蹲在一边香甜的吃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海蓝开始有些羡
慕那个叫叶兰的女孩……
夜里却下起了雨。
房屋真的太老旧,外面下大雨,屋里便滴滴答答的下起了小雨,除了海蓝躺的这块儿还安稳些,屋
里几乎就没块好地方了。
女人却好像已经习惯了,先搬了个板床和海蓝的床并排放在一起,又麻利的把隔壁又咳嗽个不停的
男人背来放在床上,把那些不经淋的东西塞在男人的床底下,自己又乒乒乓乓拿了些锅了盆了放在
漏雨特别严重的地方。
海蓝突觉脸上一凉,原来外面的雨下的越发大了,连海蓝躺得这地儿也开始有点点雨丝飘落。男人
一惊,张嘴想要喊女人,却在看到女人忙碌不停的身影后又咽住,吃力的用手肘撑起上身,哆嗦着
两只手抻开件衣服遮在海蓝的脸上。
外面的雨声伴着呼啸的风声,听的人瘆的慌,男人的喘息越来越重,那双手也渐渐抖得不成样子了
,却仍是固执的稳稳当当的把衣服撑在海蓝的头顶,海蓝觉得眼角一热,觉得有什么火辣辣的东西
融进了眼睛,竟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又酸又涩的感觉……
原来,有父母爱着就是这个样子啊!即使自己已经穷的一无所有,也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孩子!
叶兰吗,这个名字,或许会比那个叫杨海蓝的所谓天之骄女来的更幸福吧!
哥哥
叶兰送到小镇上的医院的时候还是有些晚了。
那间低矮的平房外,医生很是严厉的斥责了叶兰那听说女儿会有后遗症时已是哭的稀里哗啦的女人
。
“你是亲妈还是后妈啊?孩子都摔成这个样了,就那样弄点布条一捆,看看这骨头都接歪了,再晚
几天来,孩子的腿非废了不可!就这,这条右胳膊和这条左腿好了后也会受影响!”
住了有半个月,叶兰还是出院了,没有办法,学校老师凑得那点钱已经花光了,家里但凡能变成钱
的东西也都卖光了。好在已经重新动过手术了,以后只要小心在床上将养就行了。
叶兰妈妈便拿了好些消炎的药,背了叶兰回了家。短短的一个多月,身下的女人更瘦了,身上的骨
头硌的人生疼,那脊背却又格外的温暖。
“妈。”海蓝轻轻的叫了声。
“嗯。”女人边艰难的爬着山路,边应了一声。
“妈。”海蓝的声音大了些,原来这个字眼真的可以这样温暖!
“妮儿,咋,咋了?”女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又疼了?”
“妈,你别累着了,歇会儿吧。”叶兰轻轻的趴在那单薄的肩膀上,微不可闻的说道。
“妮儿这是心疼妈了?”女人很是高兴,“咱们还得赶紧家去,大夫说你的腿回家要垫高些,这样
提溜着不好;你爸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这路,妈见天都要跑好几个来回,累不着的。”说完
,又背了叶兰继续上路了。
一个月后,叶兰能扶着拐棍,慢慢的下地走了;两个月后,叶兰终于能扔掉拐棍了;三个月后,叶
兰已经能正常行走了,只是右胳膊还是有些不灵活,左脚也有些微跛,叶兰妈妈每次看着,都会躲
起来悄悄抹眼睛,叶兰爸爸也咳嗽的更狠了,有时还会咳出泪来……
而那个叶兰已经听的耳朵都快起糨了的有出息的哥哥叶峰终于回来了。
叶峰进院时,叶兰正有些僵硬的挤了洗头膏洗头,自己上一世倒是用惯了左手的——自己总喜欢模
仿宸宇,倒没想到今生倒是必须要用左手才行了。
许是弓着腰站的时间久了,左腿有些隐隐作痛,右胳膊也有些酸麻,连带着手中的洗发水也没拿稳
,竟是碰得一声摔了下来,骨囵囵滚了好远才停下来,叶兰蹒跚着走了过去,想要捡起来,斜刺里
却忽然伸出双大手,一把抱起了叶兰。
“啊!”叶兰惊呼,回头才发现抱着自己的却是一个足有一米八高的约莫二十左右的大男孩。
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蓝衬衣,配上一条水墨蓝牛仔裤,脚下一双沾了些泥屑的运动鞋,身后还背了
个鼓囊囊的牛仔包,虽有些风尘仆仆,一双眼睛却仍是明亮无比,浑身上下透着股干干净净的青春
的气息。
“哐当!”一声巨响,却是叶兰妈妈下地回来,看见男孩子,手中的镢头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妈。”年青人激动的喊了声,放下叶兰,赶紧上前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