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就算他死了,世俗礼教也不允许她从了霍碧山,她再笨都该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及处境,可即使知道,她还是做了蠢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给了她足以教她行险的诱惑。
他怀疑霍碧山是毒害霍晓涛的同谋,但自他穿越在霍晓涛身上后,霍碧山就安分守己地守着织坊,并无异状。
说起来,何只贺春恩,他不得宠的正室赵媛跟表哥高天晴有私情之事,他亦知悉。
说到这高天晴,他是天羽织在京城分号的二掌柜,此人长袖善舞,精明练达,虽有长才却又安于蛰伏,不贪权夺利也不争功诿过。
他是因为跟赵媛娘家有亲戚关系才进了天羽织,却是从基层的伙计干起,凭靠着本事及成绩,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
此人交游广阔,上至达官显要,下至贩夫走卒,他都能轻松应对,更深得客户的信任及喜爱,简单来说,他是个能做事、能替天羽织创造收益的人。
他从没戳破高天晴跟赵媛的事,一是他对赵媛并无感情,不会生妒怨之心;二是高天晴乃是可用之材,他不想失去一个可以帮自己赚钱的人。
所以,他对每三个月至盛京呈报,却又在府外幽会赵媛的高天晴睁只眼闭只眼,也放任总以爱恋眼神追随霍碧山的贺春恩。
他得说,他对贺春恩的想法是不同于赵媛的,赵媛顶多心不在他身上,倒还认命安分。可贺春恩这个看似无害的柔弱女子,却选择毒杀亲夫。
霍晓涛待她不薄呀,虽说霍晓涛这破身子跟无趣的性情,于一个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年轻女子来说确实是让人苦闷,但……她下手也太狠。
那日秦月园夜宴,他提早离席,之后不久便发生了十几条大狗冲上亭台,贺春恩在一片黑灯瞎火之中失足坠落的意外。
据贞平说,她被送回来时,头破血流,气若游丝,命在旦夕,可他心里没半点感受,就连做做样子去探望都没有。
昨儿早上是她伤愈后他们第一次碰面,她,还是她,却又不像是她,光是对霍子琮那小霸王的教养,她完全不像他认识的贺春恩。
现在的她有着强大的气场,但不是从前那种骄横强蛮,她没了往昔的盛气凌人,眼底绽放着自信的光采。
那一摔看来不轻呀,摔得她连性子都转了。
他睡不着了,从来没有谁让他难以成眠,除了……他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左手,看着无名指上那一圈淡青色的刺青。
那是他穿越后找人给自己纹上的,即使离了那么远,他还是不想忘记“她”。
他是爱她的,在遇上她之前,他只爱自己,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可当她来到他的生命里后,孤单无依的她没有让人我见犹怜的柔弱气质,只有积极正向的气场,她活得像是颗太阳,再冷再傲的他,都能让她焐暖。
可他有太多执着,太多习惯,太多自以为,即便爱着她,始终不肯为她退让半步。
你太爱自己了。
跟他提出离婚的那天早上,她这么对他说。
他用自以为的方式爱她,他以为那便足够维持支撑婚姻,却不知道那正一点一滴消蚀着他们的爱。
离婚后,他消沉了一些时日,直到他戴回被他收到抽屉最深处的那只婚戒,他知道自己还爱她,却又不敢去找她,因为他抛不开那该死又毫无意义的男性尊严。
他后悔,他若及早体悟到生命是如此无常,那么他会在生命终结前让她知道他爱着她。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时时占据你的心,四肢只为他舒展,笑颜只为他绽放,眼波只为他流转,心脉只为他搏动,人生只为他前行,余生只要他一人。
从前看着这几句话,他只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可如今他却感到惆怅。
有的,曾经有这么一个人,但他已经失去了。
“呿。”想着,他不自觉地轻啐自己一记,贺春恩怎会让他想到他无缘的前妻去了?
他有点懊恼地躺下,闭上双眼,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章 挽救原主的人缘】
春恩是个闲不住的人,身体刚有起色,便开始在府里活动起来。
有感贺春恩本是个人缘差的姨娘,子琮又是个讨人厌的小霸王,她决定带着他走出遇月小筑,接触更多的人,好让大家看见他们母子俩的改变。
让子琮睡过午觉后,趁着阳光还暖,春恩带着子琮,领着小茉跟舒眉来到霍府的畅春园走走。
畅春园是霍府最大的庭园,一年四季草木扶疏,即使是在这深秋九月,还是草绿花红,园中有假山,还有两个大小不一的水池,两池间有一红桥相连,中央有座小茶亭。
过往,霍府不管是府内的家宴或是对外宴请,都会选择在畅春园举行,这里可说是霍府的交谊中心。
春恩带着子琮来到畅春园,远远地便看见苏翠堤带着珠落,跟几个丫鬟嬷嬷在茶亭里谈笑,想起之前苏翠堤在照云院看见她时的反应,春恩心想,这是个释出善意的好机会。
“子琮,咱们去跟你婶母及珠落姊姊玩,你可要乖。”她叮嘱子琮一声,立刻拉着他往茶亭的方向走去。
原本说说笑笑,喝着茶、吃着小点心的苏翠堤一见他们远远走来,顿时笑意一收,竟急急忙忙地吩咐起丫鬟嬷嬷们收拾东西,打算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