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感慨:“原来如此。”
“可惜,砚白曾经受过不小的伤害,原本便安静的性子愈发沉默寡言,孩子的不开心,便是为娘心里的痛。”夫人说到此处,停下步子,握起钟楚的手,语气里满是真挚的请求:“阿楚,你是个可以把快乐带给砚白的姑娘,我特别希望你能在侯府多呆一阵子,赶在砚白回军营之前,帮我好好开导砚白,把他埋在心底里的阴霾清扫出去。”
“多谢夫人厚爱,可是……”钟楚不忍拒绝,可又纠结的蹙眉,“星图不允许呀!星图决定的事情,我可不敢忤逆。”
夫人不甘心,亦是直白问道:“你是龙师爷的师妹,你们之间,难道真如外界传闻,是小情侣的关系?”
钟楚眼睛一亮,忍不住笑,“是呀,我非龙星图不嫁!”
夫人颇觉惋惜,人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只能遗憾厉砚白福薄缘浅了。
须臾,她突然记起什么,道:“阿楚,你可否告诉我,龙师爷父母尚在吗?”
钟楚一楞,心头敲起警钟,她开始谨慎作答:“不在。星图是孤儿,早年黄河水患,星图父母全死了,我爹是大夫,星图的爹是采药人,两人本是旧识,我爹便将星图收养在身边,既为义子,亦是爱徒。”
“黄河水患?”夫人脸色明显一变,姣美的面容,在月光下浮起难掩的哀痛,口中喃喃说道:“我们家的故人,也是因为黄河水患而死。龙师爷的容貌气质,倒是与我那故人有几分相像。”
登时,钟楚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夫人说容貌像,厉砚舟又知道龙星图其实是女儿身,那么只要他们母子一合计,岂不是就会猜出龙星图是夏家遗孤?
钟楚难得聪明沉稳一回,她暗暗吸气,尽量让自己表情看起来自然些,她说:“世间众生,皆是一脉相承,若有相似,倒也正常。”
夫人哀而轻叹:“话虽如此,但不知为何,我总是对龙师爷有种特别的感觉。阿楚,不瞒你说,龙师爷偶尔看我的眼神,总透着些许不同,前几日,我们明明第一次见面,我却觉得仿佛认识了很多年,他……他就像一个与我特别熟悉的人。”
“呵呵,夫人是因为太喜欢星图,所以才一见如故吧。”钟楚硬生生的挤出几分笑,心道,还是星图聪明,继续留在京城的话,恐怕星图的身份很快就要穿帮了!
夫人点了点头:“或许吧。”
钟楚眼珠一转,“夫人,我……我突然想起来,有件重要的事情忘了跟厉将军讲!”
夫人又自喜上眉梢:“好,那你先去找砚白吧。”
第366章 离京(2)
钟楚没头没脑地冲进来,随便一福身,不仅礼数粗糙,且胆大妄为的说道:“侯爷,不好意思,我想借您家大公子一用,请您批准!”
语毕,不待两位当事人同意,她拽起厉砚白胳膊便使劲儿往外拉,弄得厉砚白尴尬又茫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求救的目光落在龙星图脸上,龙星图亦觉钟楚行径有失矜持,便出声道:“阿楚,你是女孩子,注意点儿分寸。”
钟离亦训诫道:“阿楚,厉将军可不是武阳县那帮捕快衙役,任你呼来喝去随便欺负!”
“哈哈,无妨,阿楚姑娘性子洒脱不拘小节,正巧我们厉家世代武将出身,不讲究文人那一套繁文缛节。阿楚姑娘既然有事找砚白,那砚白你便去一趟吧。”侯爷爽朗大笑,并不忘刻意叮嘱厉砚白,“记着,你是男人,可不准欺负小姑娘!”
厉砚白求救失败,反而被推向火坑,他起身的同时,一脸悲壮,“父侯,她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您还是担心儿子能否完整囫囵的回来吧!”
钟楚一听不乐意,“厉将军,你几时也学会了婆婆妈妈?我一个手无寸铁柔弱无骨的小姑娘,还会吃了你不成?”
厉砚白彻底语塞,论打嘴仗,他输得心服口服!
于是,他十分汗颜的像个受虐的小媳妇儿般,被钟楚强行掳走了……
侯爷饶是大度,也免不了一波接一波的吃惊,他慢慢收回视线,望向表情充满抱歉的龙星图和钟离,忍不住发出一声嗟叹:“阿楚姑娘确实与众不同啊!”
钟离拱手道:“舍妹自幼缺乏管教,不懂礼数,让侯爷笑话了。”
龙星图内心说不出的复杂,厉砚舟作为旁观者清,确实比她看得通透,真正适合厉砚白的人,或许就是钟楚。
而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活泼机灵的夏莘,被岁月锤炼过的龙星图,已经无法带给厉砚白当年的快乐,他牵挂的她,亦是他记忆中的夏莘,而非如今的龙星图。
厉砚白被一路拉扯到人工湖,来往经过的下人,无不眼神异样,令厉砚白在侯府建立多年的威严荡然无存!
他恼火地几番想打掉钟楚抓着他胳膊的小爪子,但那丫头格外机灵,“厉将军,你爹你娘都特别喜欢我哦,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立马大喊非礼,你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厉砚白剑眉蹙成川字:“钟楚,你别太过分!”
“本姑娘受了牢狱之灾的委屈,过分一点儿又怎样?”钟楚理直气壮的辩驳,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妥。
厉砚白猛地停下步子,钟楚出于惯性,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她气鼓鼓地回头,正待骂人,却听厉砚白说道:“好歹本将军也是你的救命恩人,究竟与你结下多大的仇怨,让你这般欺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