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实答道:“我从武阳县出发时,确实是这个情况,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星图在信里没有提及。”
厉砚白点了点头,忽然沉默下来。
钟楚心里藏不住话,情急道:“厉砚白,星图的选择,你应该明白吧?事过境迁,人心在变,她……”
“你该回房休息了。”厉砚白起身,走向里屋,头也不回地下了逐客令,“不送!”
钟楚蓦地酸了鼻尖,她负气道:“我不走!我就想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星图,还是因为那一纸婚约的束缚?”
厉砚白渐渐止步。
他僵硬的身躯,背对钟楚,令她完全看不见他脸上的悲伤,他哑声低语:“我有怎样的心思,与你何干?钟楚,我知道你有本事讨皇上喜欢,讨元帅喜欢,甚至帮我军抓了祸乱边境百姓的番邦人!但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过问,我不想伤了和气,令她埋怨我。”
“好,好,我懂了,我懂你心中所想了,我懂这些日子以来,你待我种种,不过都是爱屋及乌!”
钟楚伤心难忍,转身夺门而出。
厉砚白走至床边坐下,出神许久,一动未动。
……
翌日。
早膳毕,钟离和钟楚启程赶赴京城。
厉砚白奉元帅令亲自送行。
出了关门,钟离勒马,抱拳道:“将军止步,我二人就此别过!”
钟楚无精打采,偏头不看厉砚白。
“好,你们一路保重!”厉砚白说完,目光落在钟楚侧颜,嘴唇动了动,却欲言又止。
钟离见状,一夹马肚,道:“阿楚,我在前面等你!”
钟楚尚未反应过来,钟离已策马而去。
“钟楚。”
厉砚白面容严肃,语速飞快,“昨夜之事,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我没办法告诉你,我究竟想怎么样,事实上,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但我可以许诺,我绝不会勉强她。这些年,她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楚,我希望她安好,希望她喜乐顺遂。”
“厉将军,你是真心为星图着想的人,我替星图谢谢你。”钟楚吸了吸泛酸的鼻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马上绯衣铠甲英俊如昔的男子,她鼓起勇气,轻声问,“那你知道,我为何来青峪关?”
厉砚白蹙眉,“你不是为了运送药材吗?”
钟楚苦笑,“二爷告诉我,你身负重伤,急缺救命的药材。星图说,她写信给你,希望我当信差。我答应了。其实我心里明白,二爷定是骗我的,你若危在旦夕,他早便亲自赶赴边关医治你,他们二人不过是寻了个借口,让我可以师出有名,可以光明正大的见你一面。”
第651章 护城河之秘(19)
“见我?”厉砚白不甚明白,“为何要见我?你若有事,直接找我便是,我必尽力帮你……”
钟楚一听,险些气昏,“你……你脑袋是榆木疙瘩吗?”
厉砚白愕然,“我又说错话了吗?钟楚,藏着掖着不是你的性子,你坦白讲好吗?”
钟楚服气了,难怪龙星图会被小叔子厉砚舟拐走,这厉砚白简直是个感情白痴!
暗示无用,难道要明示吗?
看来她赔上的不止是勇气,还需要颜面!
钟楚兀自纠结,厉砚白则反复回想从钟楚突然出现在青峪关至今,她究竟找自己谈过哪些大事,但思来想去,似乎就是昨夜提到他与龙星图婚约之事,其余时间,她要么冠冕堂皇的找出各种理由黏在他身边,看他练兵、巡防、整顿军务,要么自作主张把他化妆成平民百姓,两人一起混入城里的乞丐营,设计擒拿作乱的番邦人。
还有,钟楚瞒着他,私自教授军中将领发射暗器,当他得知消息赶到练兵场时,正赶上她亲自上场做示范。原本那些老资历的将才并不服气她一个身板消瘦的小少年,但他们的轻视讥讽,并没有让她羞恼退缩,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她干脆布巾蒙眼,当众一展绝学!
江湖上关于钟家的传说,果然不虚,钟楚才十八岁,竟天赋异禀,将暗器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十丈之内,不论从哪个方向飞来的鸟儿,只要从练兵场上空经过,都逃不过她的飞镖,皆一击毙命!
围观的将领及士兵,无人不惊叹,无人不折服!
射击静物,能够百步穿扬者,亦在少数,何况是天上移动的活物,且钟楚仅凭耳力,竟可精准地判定目标物的位置!
“射马射目,射人射喉,若能在战场上审时度势,瞅准机会干掉敌方的统兵将领,岂不是大功一件?”
钟楚摘下布巾,娇小的身姿,在冬日的阳光下,分外耀眼,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即便身着男装未施脂粉,亦教人一瞬间移不开眼。
厉砚白失神地杵在原地。
钟楚眼尖,突然发现了隐在人群里的厉砚白,她立刻蹦跳着跑过来,丝毫不顾忌礼数,一把抓住他手臂,神气地说:“厉大将军,我虽然比不上星图的足智多谋,武功也差了一丢丢,但我的暗器功夫,除了我爹,可从未遇到对手!”
“嗯,确实高明。”厉砚白肯定的同时,有意挪了挪身体,试图与钟楚保持距离。
场上那么多双眼睛,一下子全部瞅了过来,虽然落在别人眼中,他们是俩个男子,但他心里发虚,忍不住面色发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