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斯子爵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那么在乎他的女儿。
只有在艾玛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才会露出那种让格蕾丝作呕的“慈父的微笑”。
格蕾丝自己就有一个好父亲,她非常明白一个真正的好父亲是怎样的。
至少她的父亲康斯坦斯不会对她露出这种虚伪的表情。
真正的爱是鲜活又热烈的,绝不会像彼得斯子爵表现得这样,浮于表面。
“我听说,我的艾玛最近在研究马铃薯的枯萎病?”彼得斯子爵这时突然提起了一个话题。
“哦?真的?”加尔斯先生冲着艾玛眨了眨眼睛,“那么,你最近的研究成果怎么样?”
艾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道:“我和特纳小姐刚刚把那些马
铃薯种下去二十天,它们还没有发芽呢……”
格蕾丝注意到,艾玛提起特纳小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舍的情绪。
应该说,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明显是不正常的。
她居然还不知道特纳小姐被解雇了。
这件事其他人当然不会主动提起,但是特纳小姐本人至少应该告诉艾玛才对。
她为什么不告诉艾玛这件事呢?
还是说,明天的礼拜日,她想要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想到这,格蕾丝就知道了,眼下还不是可以放松的时候。
公爵大人也注意到了彼得斯子爵的不寻常,于是要晚宴过后,他突然变得非常难缠,让彼得斯子爵一直到睡觉之前,都没能从娱乐室脱身。
既然子爵阁下不知道女儿已经解除了误会,那么就不要让他知道了。
公爵大人心里这样想着。
而子爵夫人呢?
她此时正在书房和她的父亲商量遗嘱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把不动产都留给艾玛?”加尔斯先生不赞同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艾玛的性格和我不一样,如果给她动产,她很快就会挥霍掉的。”
“所以你就做出了这种对西蒙和尤利西斯不公平的决定。”加尔斯先生直接指出了女儿的错误,“一个合格的母亲,要公平地对待自己的孩子。”
他的语气变得比平时严厉了一些,“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玛格丽特?你不能因为艾玛是个女孩儿,就一味地溺爱她,这是不利于她将来独立生活的。
我老了,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
“爸爸!”子爵夫人打断了他的话。
“唉!总之你要明白,父母是没办法一辈子都陪着你的,你也没办法一辈子都陪着艾玛。”
加尔斯先生又开始教育自己的女儿,“你给艾玛的越多,她越会觉得,这些都是她应得的,可是她不知道,那原本有一部分是要分给她的两个哥哥的……”
书房外的一侧走廊,格蕾丝藏在拐角处,偷偷观察着艾玛和特纳小姐的一举一动。
特纳小姐这次依旧没有告诉艾玛,她即将离开这栋别墅的事实。
她像平时一样,撺掇着艾玛做偷听这种鬼鬼祟祟的事,自己则在一边放风。
看起来
,被解雇的事似乎一丁点也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地不合常理。
艾玛偷听完了书房里对话的全程,格蕾丝虽然不清楚她听到了什么,但她能看出来艾玛有些闷闷不乐。
不过也仅仅是闷闷不乐,如果说是愤怒或者悲伤,好像又不至于。
以格蕾丝目前的位置,是不可能听到书房里的对话的。
即便如此,她也能猜出一些端倪。
艾玛是那种心直口快的性格,如果一件事对她来说本身是不公平的,那么她是一定会生气的。
可是现在看来,书房里的对话也许对她来说并非是不公平,只不过是对她来说有些不利罢了。
目送着两人到了楼上,格蕾丝也慢一步回了房间。
她拉开一道门缝,确定大家都回房休息了,这才溜到楼道,轻轻叩响了公爵大人的房门。
“……”
格蕾丝看着公爵大人穿着睡袍的样子,陷入沉思。
我记得我好像说过半夜要过来啊?
她有些莫名地看了公爵大人一眼,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公爵大人在她身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微微敞开的衣襟,确定还是有点看头的。
你真的不多看两眼吗,格雷厄姆?
有些失望地系紧了睡袍的腰带,公爵大人和格蕾丝面对面坐在卧室的两个单人沙发上,开始讨论谁最有可能是凶手这次下毒的目标。
首先要考虑一下尤利西斯和西蒙,这两个人毕竟都有过中毒症状,其中西蒙还因为中毒的事特意询问过医生。
从这方面来看,西蒙不太可能是下毒的人,毕竟下毒的人不会自己揭发自己,增加被发现的可能性。
当然,如果西蒙是想嫁祸给那几个爱尔兰仆人,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只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西蒙还不至于和那几个爱尔兰仆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和他的弟弟尤利西斯感情也不错,在格蕾丝几天的观察之下,这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还算亲密,完全不是那种贵族家里表演出来的表面兄弟。
但是,如果说他和尤利西斯是凶手的目标,似乎也不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