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夫人看着暗暗叹气摇头,可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大概清楚了班姑娘是怎样的性格,没有再开口劝说什么。
班千柔的脚似乎被冻住了般,不,是全身似被冻住了,明明想快点离开这狼狈之地,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许久许久,她才伸出手,让妇人搀扶着自己,转过身,看向苏恒和林一禾离去的方向。
明明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双眼却欲喷火。
而走远了的当事人之一林一禾,因为对苏恒那干脆利落的拒绝很满意,本还想冷他两下的,嘴角却不争气网上翘。
看来苏恒还真的是一点杂念都没,说把班千柔接进京照顾,就真的只是单纯照顾。难怪在前世她对班千柔这人无半点印象,也许她在苏恒这里的存在确实就是友人之妹,再无其他。
苏恒看着,不由自主也跟着笑了。
不知不觉,他们竟把这庙会逛了一圈。苏恒懊恼自己大意,没让她休息。
听到他因这种事而生出歉意,林一禾笑得有些欢,只觉得丞相大人怎么这么可爱。
“大人怕不是对女子逛街能力有些误解,不过半天脚程,受得住。”
女人就是如此神奇的动物,让她走路,可能两个站的距离都觉得远。可如果是逛街,那就一天都不会觉得累。
苏恒轻笑出声,倒是没想到她还挺能走的,平日里在宫中倒是难得见她走两步路,还以为娇气。
“偶尔走动走动对身子有益,你平时在宫里也得多走走。”
林一禾听到这话脸垮了下来,在宫里她哪有心情走路。
十年,什么都腻了。
“……偶尔去御花园转转,散散心。”
林一禾摇头,皱着眉道:“我只喜欢和大人一起走路。”
苏恒被她说的一时语塞,最后只得叹一句:“你呀你……”
怎么偏任性的让他无可奈何。
林一禾发现自己好喜欢丞相一副奈何不得自己只得宠着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勾了勾他小手。
速度之快,若不是那被她碰过的灼热感如此强烈,苏恒都以为是错觉。
他耳根微红,再一次无奈感叹:“顽皮。”
林一禾狡辩:“不,这是活泼可爱。”
苏恒微笑中带了点宠溺的无奈。
她说什么就什么吧,只是家里已经有一个过份活泼且想象力丰富的母亲,以后再多她一个,真不知道父亲和他谁会头疼一点。
天色渐暗,城西这边的庙会依旧热闹无比,人头涌涌。因为今夜没有宵禁。
不少有情男女特意趁着暮色降临才相约出门,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增进增进感情。
可苏恒和林一禾已经打算去城东那边看花灯了。
走在人较少的安静街道上,林一禾才想起被她丢在一旁的元英,不知她现在在干着什么,玩的是否尽兴。
苏恒让她放心,笑着打趣道:“我们三人之中,当属陈游最会玩了,元英跟着他,不会无聊的。”
“三人?”林一禾猜想定是他、裴高扬还有陈游。
可真是没想到,看似不相干三个人,原来感情这般要好。
“嗯。”苏恒简单说了下自己和裴高扬陈游三人的友情。
他和陈游年纪相差两三岁,可称得上年纪相仿,但二人性格却截然相反,在别人口中也是褒贬不一。十六七岁的苏恒还不懂遮掩锋芒,十五六岁的陈游正当叛逆不羁。
有一次在街上,陈游忽然拦住苏恒,要约他比试一二。
苏恒确认从未见过此人,但他眼中的恨意浓得让他有些吃惊。
那次两人文试武试都比了一番,陈游心服口服,从此更是像甩不开的跟屁虫,甚至和一起玩的汴京小纨绔扬言,苏恒在他心中无人能比。
被他粘的多了,苏恒慢慢也有些了解这个人。发现他其实并不是如表面看到的那般玩世不恭。相反的,其实是个很聪明机智的孩子。
苏恒少年老成,在陈游之前,唯一处得较好的也就裴高扬。因着他的关系,陈游慢慢也和裴高扬有所接触。这么多年不知不觉下来,三个性格迥异的人,竟然成了好兄弟。特别是半年前,在扳倒大皇子这件事上,两人更是堵上一切义无反顾帮他。
经此一事,三人也算过命之交了。
苏恒三言两语带过,但就这只字片语,林一禾也听得好生羡慕。
她向来羡慕这种与利益无关,相互扶持同进同退的情谊。但她也知道,这种情谊是可遇不可求的。
哪怕是对着周若兰,若不是知道前世她如何待自己,只怕林一禾仍不敢对她全然敞开心扉。有时候想想,都会觉得自己不配拥有朋友。
他们都说缺爱的孩子心理防线要深一些,她一直都很认同。
前世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缺乏爱人的能力,若不是死的突然,让她知道带着遗憾离去有多不甘,只怕她都还是那个把自己裹起来的林一禾。
“丞相大人。”林一禾忽然开口喊他。
苏恒侧目看向她,嘴角一直噙着笑,等着她往下说。
“若你发现,其实我根本不懂如何关心人爱人,会很失望吗?”
苏恒听得稍微一怔,但到底明白了她这话的意思。
有些心疼。只是一句话,已经让他联想了许多。
孤独缺爱的童年,十五岁和兄长遭受意外的打击,十七岁被父亲和继母算计进宫,还没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就经历了一场改天换日般的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