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明白当初苏恒为何要立保林一禾坐上这太后之位,一是她皇后,名正言顺。二她刚进宫,没有自己的孩子,可以全身心照顾七皇子。三是家世一般,娘家人也没有出类拔萃的,不可能养成强有力的外戚威胁到七皇子。
现在看来,还得加上第四点,怕就是她毫无野心,不,甚至连上进心都没有。
苏恒看人的眼光,果然毒辣。
在裴高扬好一番自我分析的同时,苏恒嫌弃地拿开那双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并向外挪了个位置。
重新坐下后,才开口道:“太傅是朝中栋梁,现在也许是我肩上担子重些,但只要太傅好好教导皇上,以后皇上长大了,能亲政了,我也就轻松了。”
裴高扬勾了勾唇:“十年,至少得十年。到时候你也快四十了,不知道会不会像卫元亮一样,早早白了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恒脸色更黑了。还以为他今天肯舍去回家陪夫人的时间来找他,真有什么事,竟是废话一堆。
苏恒忍无可忍,开口下逐客令:“裴大人还是早点回家陪夫人吧,不是又怀孕了吗?”
“什么又?苏丞相说话别那么酸呀。爱妒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提到他夫人,裴高扬笑得一脸灿烂。
“妒忌?”苏恒一脸嫌弃,他妒忌裴高扬什么,都不会妒忌他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捏了捏眉心,苏恒忍无可忍问:“你最大的儿子都快十五了,还让你夫人生,就半点不心疼吗?”
裴高扬嘶了声,不悦了。怀疑他什么多可以,怀疑他不心疼夫人,那绝对不行,就算是面对皇上也没情面可讲。
“怎么着,我夫人想生,你不许?我娘生我妹妹的时候,我不也二十多了吗?我们裴家就这传统。”
苏恒:……还真是,他无话可说。
“好了,坐了那么久,我也该回家了。说回正事,看你现在的精神劲,明天应是能上朝的吧。”裴高扬喝了口一直没碰的热茶,看着他。
苏恒咬牙,道:“自然是。”
“那就好。”裴高扬放下茶杯,扬了扬眉,起身回家。
今日太后装病,他也没教皇上看几份奏章。苏恒明日病若还不好,奏章就要堆积成山了。
翌日,苏恒去上朝,感受到了同僚们胜往日百倍的热情,就连和他不对付的宁俊贤,也是一直嘴角上扬。
堆积了两日的大事,终于可以拿出来商讨了。
苏丞相病后复工第一天的早朝,竟差不多午时才散。林一禾坐在凤椅上,腰都快僵掉了。
下朝后来到勤政殿,林一禾有点不敢看苏恒脸色。
那书案上堆放着差不多半米高的奏章,直观又残忍告诉着,丞相不在的这两日,她有多废。
唉,裴太傅也真是的,昨日她装病离开后,怎么不帮着多看几份。
苏恒在看到那堆比平时多了许多许多许多的奏章后,整个人顿时冷了下来,看着太后那恨不得把脸埋入奏章里,不由认真思量起裴高扬昨日那番话。
也许他对太后真的太纵容了,不如从今日起,严厉些教导吧。
林一禾看到苏恒眼一眯,就下意识转过头,望向窗外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念了句今天天气真好。
元英以为她真是在说天气,还特意把窗户开大了些。
林一禾余光打量着苏恒,除了脸绷得有些紧外,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坐下后就翻开一份奏章认真看起来。轻轻舒了口气,自己也翻开一份奏章。
苏恒这反应已经算好的了,如果她是老师,发现自己休了两天病假,学生一道昨夜都没做,只怕气到当场掀桌子。
然而林一禾很快发现,事实不是这样。
苏恒看完那份奏章后,便让她坐到对面,把手中的奏章递给她,并快速讲解了一遍。
接下来,每份都如此。
半个时辰过后,林一禾便有些扛不住了。上一份还没消化好,新的一份就递过来,连喘气时间都没。
在再一份奏章递过来时,她不得不喊停。
“丞相,哀家好累。”她是真的好累,在朝上坐了一个上午,来到勤政殿又一直没听过。今日绝对是她听政以来最累的。
就不能让她好好做一个咸鱼太后吗?
听到她说累,苏恒拧了拧眉。打量了一会,想确认她说的是否真的。
巴掌大的小脸确实一脸倦容,那双平时闪闪发亮的大眼睛此时也有些无神,薄唇微微噘起,红的就像熟透的樱桃……
苏恒猛低下头不敢再继续打量,端起一旁的茶猛喝了几口,掩饰自己的慌乱和压下那越来越快的心跳。
他怎么能如此放肆!竟敢打量太后!苏恒有些恼火!
平复好情绪,苏恒依然不敢看着她说话,道:“娘娘累了就先歇一会吧。”
“丞相大病初愈,也别累着。”林一禾移步来到另一侧的寝室,平时她累了午歇的地方。
兴许是真的困了,以前躺在这都只能浅眠,今日躺下后却沉沉睡去。
等被瑾秋唤醒,已过去近一个时辰。
睡太久了,林一禾都睡懵了,揉着还有些惺忪的眼问:“到时辰上朝了吗?”
瑾秋笑了,心想娘娘是睡糊涂了。
“娘娘,在勤政殿呢。”瑾秋扶她起身,为她穿上外衣并给她重新梳了下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