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漠然地应下声, 抬头看到等电梯的宋池鱼, 刚想出声解释电话的事，女人就已经先他一步冲他挥了手：“有事就回去吧。”
语气冷淡犹如冬日冰雪, 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他的事。不在乎他究竟是在和男的还是女的打电话, 不在乎他接下来会去哪，更不在乎他和谁吃饭，和谁在一起。
仿佛她对他而言,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人。
电梯门此刻在眼前打开, 女人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伸手径直按下关门键。一直到电梯门彻底合上, 她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也只是冷冷淡淡的, 没有一点感情, 一点都不像，所谓复合后的情侣之间会有的表情。
喉咙里突然发痒, 他只能捂着嘴角轻轻地咳了一声, 空旷的地下车库深处也随之传来闷闷的回声, 重重地压在他的心上。
所以昨天晚上的所谓那一点温存，只是你突如其来的兴致吗？
心里越想越委屈, 他甚至开始自暴自弃地觉得自己就和那深宫里的宠妃差不多，整日整夜的等待都是为了宋池鱼那偶尔才会迸发出来的兴致。
在车边又沉默地站了好久，顾渊才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随后坐上车便去了黎曼住的医院。
骨科在三楼，车一停他便直接上楼。
病房在走廊尽头，窗户没有关上, 有温和的风涌进来，卷着浓厚的消毒水气味。
黎曼此刻正闭目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受伤的腿被绷带固定着吊了起来，带着细纹的眼角微微垂落，眉头紧皱，像是强忍着痛苦。
病房门被他轻轻推开，期间只发出了一丝细微的轻响，扎着马尾辫的女护工正踮着脚靠在一旁等待，见顾渊进来便直接拉他走了出去，带到了主治医生的面前。
医生把治疗的事情简单和他说了一遍，包括准备做手术的事情，以及术后的修复问题和未来有可能能治疗腿部的疗法。
“因为伤到了关节，所以以后就算是恢复了，依旧是会有一些遗留的并发症，包括天阴了会腿疼以及走路可能会出现高低脚的事，这都是会存在的毛病。”
顾渊对此一一应下，随后便去签了手术同意书，等再回来的时候，黎曼已经转醒了。
她看到他先是一惊，随后便垂着眼保持沉默。
毕竟从生病开始到现在，三年里，他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大部分的消息，也都是从护工那里得知的。
顾平的事已经成了他们之间跨不去的线。
自三年前第一次发病之后，黎曼曾经说过很多次，想来亲自照顾他，却都无一例外被他拒绝了。
原因是他从黎嘉佑那里又得到了很多被她隐瞒的消息。
黎家虽算不上豪门，但家境也算是上乘。因为自幼娇生惯养，黎曼像很多的富二代一样，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黎老爷子虽不接受，但也无可奈何。
直到后来她遇到了顾平。
男人文质彬彬，很快就成了她的心之所向。
为了嫁给他，黎曼和黎家断了关系，也间接导致了，这么些年只有黎嘉佑和他们有来往。
那时候的顾平还很健康，没有生病，工作又不错，两人结婚的日子过得也算潇洒。
可毕竟是富人家养出来的小孩，黎曼的很多习惯都没有变。
比如花钱大手大脚，比如太过于在乎自尊，还比如，在感情上三分钟热度。
在结婚的第三个月，黎曼出轨了。
那是她隐藏着一直没有说出来的秘密，也是他出生的原因，毕竟那个时候顾平对她已经彻底失望了，她想挽回他，或者说，和黎家断绝关系的她，需要挽回他，所以就选择了怀孕这种听起来瞠目结舌的方式。
这件事情黎家知道，顾平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所以一切都串起来了，少年时期那些突如其来的争执是有缘由的，他一直都不是因为爱才降生的小孩。
也因此，他找到了一个属于黎家人的共性。
“都挺渣的。”他抬眼对比黎曼小了差不多二十多岁的黎嘉佑说，语气嘲讽。
黎嘉佑这次却没黑脸，沉默半晌还自然地点点头，应了声。
倒是认了自己渣男的身份。
自此之后，他对黎曼仅剩的一点耐心也彻底没有了。
这算得上是他们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把银行卡放在床头柜上，他低眸看了看她孱弱的身子，声音低缓，没有多少感情：“手术同意书我已经签好了，具体安排林护工到时候会告诉你。这张卡里有差不多一百万，密码还和之前一样，你自己收着，有什么想要的自己买就好。VIP病房我让人申请好了，等手术结束了就会送你上去。”
双手插进口袋，他垂下眼睑，声音更轻：“至于其他的，医生以后会告诉你。我公司还有事，今天就先回去了。”
身子才刚转过去，黎曼的叫声就在他背后响起：“阿渊！你先等一下！妈妈有东西拿给你。”
顾渊步子顿了几秒，半晌还是转过了身，静静看着她。
黎曼从另一头的床头柜上拿下背包，轻手轻脚地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好的新型游戏机，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他眼前：“你前段时间不是生日吗？妈妈就给你买了礼物，一直没找到时间拿给你，正好这次……”
“你以前从来没送过我礼物，这是第一次。”顾渊低低出声，黎曼顿时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