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澜一听,更加怒不可遏。“你果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
“都别吵了!”陈巧兰大声说,“小澜,他是你爸爸,他就想给我打个电话问个好!”
“我没有这样的爸爸,他让我恶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于澜砰的一声关了房门,来到阳台。很远的远方,于澜看见天边有点点烟花。这是大年三十的夜晚,团聚的夜晚,开心的夜晚,她居然为了那个人和老妈吵架。
于澜的爸爸于得禄,一手好菜远近闻名,早年做厨师开饭店,赚了不少钱。
应了那句话,男人有钱就变坏。于得禄发财后,与饭店的女服务员鬼混,后来还抛弃妻子,娶了这个服务员。当时于澜十岁,于潮才三岁。陈巧兰靠帮饭店洗盘子和四处做保洁,才把他们两个拉扯大。
于潮不记事,他对于得禄没有多少感情,所以也没有多少恨。于澜不同,她记事了,所以她恨于得禄。
于潮也来到阳台,他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是一小堆瓜子仁。“哪来的?”“知道你会偷吃,我私藏了。”“我不要,也不听你为那个人渣说情。”
“老姐,你这样做,老妈很难过……”“难过?她还没被那个人渣害惨啊!她是受虐狂啊!”
“你怎么能这样说老妈……”“你知道什么?滚!”
读小学的于澜放学去于得禄的饭店,撞见于得禄和女服务员在床上亲热。这个画面成为她整个童年时代乃至少年时代的噩梦。直到她长大了,她才慢慢依靠自我暗示,主动遗忘这件事。
天边的烟花越来越多。十二点了,新年到了。客厅的手机又响了。不要脸!不要脸!为什么还有脸打电话来!是她骂得不够吗?
于澜的怒火熊熊燃烧,火力胜过天边优美的烟花。她跑进客厅,瞪着于潮。“手机呢?老妈的手机呢?给我,我砸了它!”
“老姐,是你的电话。”于潮拿着手机,疑惑地问,“麻烦家,是谁?”于澜愣了一下,说:“房产中介。”
麻烦家不是房产中介,是于澜对耿微然的备注。
于澜关上阳台的门。“喂?”“这么久才接,美女在干嘛?”电话那边传来耿微然笑嘻嘻的声音。
“贴门神,防鬼怪。”“你们家还贴门神,好老土哦。”
“请问你有事吗?”“你猜我在哪?”“不猜。”
“我在阿尔卑斯山滑雪。”“……”
“可好玩儿了。”“你真有钱!”
“你来不来?我请客。”“谢了,没兴趣。”
“别这样,我发视频给你看。我去接你……”
“你还有事吗?”“你怎么啦?你不开心?大年三十你不开心?”“新年快乐,晚安!”
滑雪?还阿尔卑斯山?年轻人的娱乐活动真是又丰富又烧钱。
“你跟这个房产中介倒挺能聊的。”于潮用探究的眼神盯着她。“大年三十还这么努力工作的人,我尊敬他。”于澜诚恳地说。
大年初一,于澜很早去公司,没在家里吃饺子。从崇光岛到市区,需要坐大巴经过跨海大桥。于澜下了大巴,才在便利店买关东煮填肚子。
像她这么惨的人,估计是没有了。这是她自找的,她不能原谅于得禄,她更不能接受老妈再和他有什么牵扯。她必须摆出自己的态度。
在办公室耗了整天,中饭和晚饭都是到楼下去吃的,幸好这些店铺正常营业。上午于潮发来微信:“你不吃早饭,老妈很伤心。”
她难道不伤心吗?
于澜故意很晚才回家,她知道陈巧兰习惯早睡,这样可以避免两人见面。但令于澜没想到的是,陈巧兰没睡,于得禄也坐在她家的沙发上。于潮怯怯地叫了一声姐。
“你来干嘛?你有脸来我家?滚!马上给我滚!”于澜指着于得禄的鼻子骂。“于澜……”陈巧兰哀求地喊了一声。
“于澜,我只是给你妈打个电话,你要怪就怪我,别怪你妈!”
“我当然怪你!我怪不怪我妈,那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情,和你无关。于得禄,你滚不滚!你不滚,我报警你私闯民宅!”于澜说着就从包里往外掏电话。
于潮想上前阻拦。于澜说:“你别动!你的账,我和你慢慢算。”她指着于潮。于潮的鞋底立刻像被涂了万能胶,动也不能动了。
“我走,我走……”于得禄颤巍巍地说。陈巧兰要给他开门。于澜大喝一声妈,陈巧兰立刻站住了。
空气归于沉静。好半天陈巧兰才说:“我让他别来,他偏要来。他也是不想我们闹矛盾。”
“他现在做好人,是不是太晚了?妈!你有点志气行不行?”于澜感觉自己快要哭了。她这一句话也把陈巧兰说得流眼泪。
于澜关上卧室的门,用被子蒙着头,低声哭泣。
几分钟后,于潮进来了,拉她的被子。于澜不放手。于潮说:“你不想知道他有什么企图吗?”于澜一把掀开被子,瞪着他,问:“什么企图?”
“他和老妈在客厅谈话,我躲在卧室偷听。原来那个服务员前年出车祸死了……”“死得好!早该死了!”
“我觉得他想和老妈复婚。”“什么!”于澜惊愕万分。于潮耸耸肩,未置可否。
于澜忽然想起,昨晚偷听电话。老妈好像说,“这事以后再说……小潮不会反对,小澜性格太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