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一怔，她手上一松，但听到后面一句话，又火从心起，她收紧了手指，霍朝被迫微微抬起头，咬牙道，
“林、晗、的、一、部、分？”
霍朝的咽喉被她捏着掌心里，呼吸不顺，但声音却很稳，他看着林含，轻声道，
“林晗失踪的那天，她去了小孤山，我和林竞言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山路很黑，又下着雨，找到人的概率太低了。”
林含更加烦躁了，
“你提起这些陈年旧账干什么？她是想死就让她去死好了！”
“可你救了她。”
霍朝沉声道。
林含一愣，
霍朝抬头直视她，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腕，被奶茶捂热的手心温度竟是惊人的烫，
“我曾经给她买过一个口哨，本来不抱希望，我试着吹响了一下，很快就有了回应。所以我才能顺利找到她——吹哨子的人是你。”
林含仿佛被烫到般，手指颤了一瞬。
霍朝的声音沉而稳，不知道想了多久。
“你曾经问过我，我当时……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你不是觊觎谁身体的恶魔，也不会拉谁进地狱。”
“谁也不是她，你也不会成为谁。”
所有人都希望他把林含当成她的一部分就好，可是这是一个人的事吗？
她并不愿意。
林含怔怔地看着他，有什么东西汹涌而来，冲破她坚硬的心脏，不断冲刷着她的脉搏，让她心难自抑。
这种渴望不是情欲却欲壑难填。
她也曾怀疑过这些冲动是不是来源于林晗自身的意志，可是后来，她已经不再去想这些了，诞生的理由很重要吗？
没有人期望过她有什么过去和未来。
她是林竞言心口上的一颗刺，是一摞字书笔写在医疗记录上的““精神障碍””，是别人迫不及待解决的附骨之魔。
谁又真正地看到过她？谁又真正考虑过她的想法？
她既然不被爱，自然也不会爱人，掠夺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想要的，一定会得到。
哪怕是强迫，哪怕是勉强。
可这个人偏偏把她的话都放在了心上，认认真真回答了她。没有把那些曾经的过去全都一概而论盖官定章，他看见了她，确认了她。
从过去到现在。
柔软的阳光透过车窗照了下来，落在林含撑起的背上，阴影笼在霍朝身上，他像是囚困中的笼中之鸟，但林含知道他不是。
他也时常掩饰，掩饰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感情，隐忍而难猜，可他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屈服。
覆在她手腕上的手像是要把她推开，他靠在椅背上微弓的腰背，全身上下都写着抗拒，但是他最终又是什么都没做，力气那么轻，更像是一种安慰和小心。
林含突然觉得，似乎这么多天，霍朝的拒绝变的不是那么让人无法忍受了。
这个人在她自己都已经想不起来的时候，洞悉了她内心那一丁点的还残留的渴望。
在最不合适宜的时候。
第41章 只希望不是小黑屋。
霍朝看着林含, 阳光掠过她额前的碎发，映在她稍微深色的瞳孔里，连冷厉的目光似乎都暖了下来。
霍朝按在林含肩上的手下意识卸了劲。
她松开手, 做回了副驾驶座上，声音冷硬, 霍朝却无端听出来一丝委屈，
“……你不是说不信我？”
霍朝活动了下手腕, 好一会, 林含才听他道,
“我那是激你的。”
声音有点轻，如果不是周围太静，林含几乎听不到。
她转头看向霍朝,
“激我的？”
“……如果不激你，你怎么会说这么多？”
林晗不肯说，她又没说两句就要动手。
听到这样的答案，林含目光闪了闪，心里却道, 太晚了。
自从有了那个赌约, 她和林晗就已经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了。
霍朝却没有发现她的目光，从座背上起来, 碰了碰后脑勺, 林含见状起身掰过他的脑袋, 这一摸才发现他后脑上肿了一块，
“谁弄的？怎么回事？”
“……”
听起来语气还有点不善, 霍朝看了她一眼，心想不是你还能有谁，先是磕到了沙发扶手, 后来是床头板，现在又是驾驶座上，他的头虽然硬，难道还是铁板吗？
林含被他看的莫名，好一会才意识到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我没使劲。”
霍朝顿时感觉尊严受到了侮辱，
“你使了。”
“我没有。”
“你有。”
……
行吧。
林含摸摸他的脑袋，
“我有。”
霍朝怒了，
“你没有！”
“………”
“………”
看着两人离开，马路对面的车才缓缓摇下车窗，宋乾阴沉的脸露了出来。
管家坐在驾驶座上，一向不缓不急的脸上无一不显示着着急，
“老爷，海外账户上的资金已经足够我们出国后东山再起了，您为什么一定要跟霍家这个小子拼个你死我活？”
“那就弄死他再走。你觉得我会输？”
宋乾黑沉沉的视线像针扎往压在他身上，管家立刻噤声了。
宋乾打开车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