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孤寂扎刺心头。
李韶抬起胳膊,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阖眼锁住瞳中波澜。
隐忍让他不时发狂,他要尽快扳倒靳明阳,把心爱之人占为己有。
翌日,李映柔醒过来时李韶已经上朝去了。
她伸了个懒腰,刚下床就有小太监领着洗漱婢子们进来伺候,竹筠也紧随其后,带来了李韶给她准备的新衣物。
梳妆完毕,叫不上名的小太监猫着腰,脸上堆砌着笑意,“长公主,陛下说中午留您用膳,让您别着急走。”
李映柔也没着急出宫,她昨日忘了说手铳坏掉的事,“知道了,现在天色还早,本宫先出去转转,待会再回来。”
她出了勤政殿,坐上凤辇,竹筠问她:“殿下,去哪里?”
“去坤宁宫。”
凤辇高抬,颤颤行过似海的朱红宫墙,最终停在了坤宁宫门口。看守的太监为她开启大门,她遥望一眼,款款走进里面。
自从母后去世,李韶又未立后,坤宁宫就原封原貌的空置下来。儿时的记忆萦绕在脑海,李映柔深吸一口气,怀念着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虽然母后对她严苛,但她与皇兄,与李韶,最开心的日子都定格在这里。
而今物是人非,悄无声息就酸了她的眼眶。
李映柔在这里待了许久,直到苍穹乌云散去,天光绽开,这才慢悠悠离开,坐上凤辇往回走。
日头有些刺眼,她斜靠在凤辇上半阖双眸,摇摇晃晃刚出了乾清门,就见甬道上立着一位身穿飞鱼服的男人,逆着光,面容看不清晰。
他垂目揖礼,声音冷峭:“臣参见殿下,殿下万安。”
凤辇随之停下,李映柔甚是无奈,怎么走哪儿都能碰见这尊瘟神?
她对晏棠礼貌颔首,然而对方并没有离去的意思,迟疑半晌,她不耐烦的下了凤辇。
两人避开众人,一前一后往甬道深处走。
她今日穿了一身绯色,褶裙云绸镶边,裙角堆叠着金银线盘绣的牡丹纹,映衬的肌肤如玉生光,娉婷婀娜,如杨柳扶风。晏棠的目光深深烙在她身上,直到她回身相对,这才恋恋不舍的敛起视线,又是一副淡漠的容颜。
李映柔懒得开口,娥眉一挑,示意他先说。
晏棠了然,“殿下昨日宿在宫里了?”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李映柔轻抚耳畔的金丝嵌玛瑙坠,俏眼瞥他,“哪个手下给你禀报的?”
晏棠往前踏了一步,俯身在她鬓角轻嗅,气息陡然拂到她脸颊颈间,让她一霎慌了神,好在对方很快站直身。
“无人禀告,臣闻到殿下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晏棠微眯眼眸,语气明显加重:“很浓。”
第15章 、风波起
“不愧是锦衣卫上官,鼻子比狗还灵敏。”李映柔定定心神,故意刺他:“昨天陛下留我在宫里睡,非要跟我挤一张榻,我这当姐姐的也没有办法,只能依着了,谁让陛下疼我呢?”
她抬起袖阑,放在鼻尖轻嗅,水盈盈的眼眸含满笑意,“啧,陛下的味道挺好闻,对吧?”
前世姐弟二人经常同宫而寝,晏棠司空见惯,但心里掂量着她的话,还是有些酸酸胀胀。
少顷,他说:“再好闻的香,闻多了也就觉不到了,殿下还是适可而止。”
“用你说教我?”李映柔剜他一眼,拢起宽袖,摆正神色道:“有话直说吧,找我什么事?”
晏棠将心底的浮躁撇去,“臣刚下朝,想送殿下回府。”
“送我回府?”她哭笑不得,“瞧不起谁呢,我是没有舆驾的人吗?需要你送吗?”
“殿下是有舆驾,但这跟臣想送殿下并不冲突。前日让殿下受惊,臣倍感惭愧,想与殿下谈谈心。”晏棠难得这么耐心,日光倾洒在他身上,一双幽深的眼眸格外澄澈。
李映柔望着他瞳中倒影,又想到自己被刺杀的事,即火又憋屈,抬手点了点他的心口,“晏大人,我们俩八字不合,你克我,遇见你就有血光之灾,我还怎么敢跟你谈心?”
“八字?”晏棠一怔,面露不屑,“殿下,这都是无稽之谈。”
“你不信,我信啊,事实就在这里摆着呢。”李映柔恹恹叹气,语重心长说:“我能理解你的心境,但我们真不合适,傻子才会拿命谈情说爱。你这是不知从哪里中的邪,实在不行,我帮你找几个大师做做法,省得你鬼迷心窍。”
晏棠:……
“晏大人,换个人追吧,朝廷里待嫁的世家贵女那么多,干嘛非得在我这颗歪脖树上吊死?”她摆出十二分真诚,“你是朝廷命官,我不能耽误你的终身大事。陛下还等我用膳呢,先告辞了。”
踅身离开时,李映柔肆无忌惮的翻他一眼,加快脚步上了凤辇,催促道:“快,去勤政殿。”
凤辇高高抬起,还未来得及离开,就听晏棠的声音回荡在甬道中,沉澈而充满磁性,不疾不徐地曝满一地春光
“臣对殿下寤寐求之,绝不会换人的。只要能跟殿下在一起,臣可以终身不娶,只求陪伴殿下左右,为殿下分……”
李映柔两辈子都没想到,晏棠竟然还有这么没脸没皮的时候,骚话连篇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像一只炸毛的猫,遽然转头,颤着手指他,“竹筠!快给本宫掌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