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地步,苏正清无法再推脱。他缓步走到苏檐面前,厉声道:“小畜生,你偷学魔功,伤害无辜,我苏家容不下你这样的不孝子弟。今日我就把你一身的功力废去,将你逐出门墙,苏家从此再没有你这个人!”
被废去武功逐出家门,对于他这样一个生在锦绣堆上的公子哥儿来说,跟杀了他也没什么分别。他放声哭道:“祖父,祖父饶了我……檐儿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小时候犯了错,苏正清恼了要打他,他便这么大哭大闹,引得母亲父亲都来劝,便能逃过惩罚。如今他再这样大哭求饶,众目睽睽之下,却没有一个人再帮他。
苏正清面容阴冷,毫不动容,已经把他当成一颗弃子了。
苏檐浑身颤抖,意识到这次逃不过了。他心中的恐惧和恶念交织在一起,变成了强烈的仇恨。
他低声道:“祖父,你别逼我……要不然咱们就一起死!”
苏正清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拔出长剑,要挑断他的手脚筋。
苏檐走投无路,嘶声道:“你非要逼我……好,那也别怪我了!薛成瑞区区一个散修,有什么本事能这么快发展起来,还不是有你们在背后撑腰。他在外作恶,你们在他背后敛财,串通一气兴风作浪。我虽然在姓薛的这里花了不少钱,跟你们两个一比,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大声道:“爹根本不擅经营,赔的钱都是薛成瑞贴的。祖父成日里说要清净修行,修的是什么法门?”
苏正清脸色微变,道:“小畜生,你胡言乱语什么!”
他抬起手要杀了他。驭风闪身挡在苏檐身前,道:“哎,你急着堵他嘴做什么,心虚了?”
苏檐恨透了苏正清,大声道:“去年青城派两名弟子下山游历,至今不见踪影。你们知道她们在什么地方么?”
青城派的弟子顿时哗然。张掌门更是焦急,站起来道:“两位师妹在哪里?”
苏檐神色嘲讽,道:“那两位姑娘生的如花似玉,号称青城双姝,其中一位据说还是青城掌门的未婚妻。”
张掌门找了她们许久,一直没有结果。他怕她们已经遇害了,却又抱着一丝希望,心中备受煎熬。
苏檐道:“那两位姑娘途径金陵时,被我祖父强行掳来修合欢道。其中一位烈性,当天就撞墙自尽,就是那位眼下面有颗小痣的姑娘。另一位忍受不了凌/辱,几天后也死了。”
他道:“那两名姑娘的尸首虽然已经埋了,钗环倒还留在家里,不知道被赐给了哪个姬妾。你们若是有心,去搜一搜,自然能找到证据。”
那位生着泪痣的女子正是张掌门的未婚妻,他听得此噩耗,如遭晴天霹雳,眼中泪水滚落下来。其他弟子都极其愤怒,纷纷道:“杀了他们!杀了这几个畜生为师姐偿命!”
张掌门气得浑身发抖,霍然拔出剑来,道:“苏正清,我一向敬你德高望重,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提剑向苏正清刺去。苏正清修炼了近百年,功力极其高深。张掌门年纪轻轻,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数合就被一剑刺穿了肩膀,重重一掌被打的跌倒在地。
青城派的弟子们大惊失色,一拥而上,围着他道:“掌门师兄,你没事吧!”
张掌门不能为爱人报仇,气得肝肠寸断,呕血不止。弟子们手忙脚乱,连忙掏出治内伤的药为他服下。苏檐见场中一片混乱,便想借着这个机会逃走。
苏正清恨这小畜生害得自己身败名裂,哪里还有什么骨肉亲情。他一掠上前,一掌击在苏檐头顶,把他打的七窍流血,立时毙了命。
苏皓天失声道:“爹,手下留情!”
那一声喊出来时,已经迟了。他眼看着儿子被打死,浑身一阵发寒。
苏檐眼中流血,死了还瞪着苏正清,不肯瞑目。苏皓天也不敢看他,背过身去,浑身不住发抖。
薛成瑞见此情形,顿觉大仇得报。他放声大笑,抚掌道:“妙啊、妙啊!苏老先生这一掌打的可真是大义灭亲。这小子跟你最亲近,我说的话大家未必相信,可他是你的亲孙儿,他说你暗地里作奸犯科,谋财害命,这自然不会是假的了!”
薛成瑞冷笑道:“从前我还犯疑,为何阁下德行高深,生的儿孙却都是酒色之徒。原来都是跟你一脉相承,学的分毫不差。”
苏正清厉声道:“我一向持身端正,他是被你魔功操控,胡言乱语!”
驭风旁观许久,终于开口道:“一个人伪装了一辈子,到最后连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可他骨子里还是黑的。”
他说:“青城双姝这样的惨剧不止一桩。二十多年前,沧海阁就有数名女子被你父子劫掠。当时一名剑客路见不平,出手阻止,却不幸死在你们手上。他一点残魂托于剑中,残喘至今。”
苏正清注视着他,依稀有熟悉之感。他忽然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哑声道:“你……你是谁?”
驭风淡淡道:“我就是那个剑客。我本名程啸,出身于蜀山,被你们杀害之后,又被扣上了污名。我祖父因此抑郁而终。但是对于出手这件事,我从来没后悔过。天理昭彰,这话或许不该由我来说,可今天亲眼看到你们倒台,就连我魔道中人都觉得痛快——简直痛快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