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漾目色一沉,“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刚刚呀,”秀琴回忆道,“我上个厕所的工夫,才一回来,桌上就多了这么个袋子,我一看……嚯……”
“咱们前台有监控吧?”吴漾忙问。
“不是你搁的?”秀琴有点晕了,实在想不出谁会突然把这么多钱放到前台,“那是……”
那个神秘的委托人曾在邮件里说过:启动款会派人送到茶楼。
吴漾当时以为,至少会派人交到她手上。没想到,竟是这种方式。
“琴姨,我要赶紧看下前台的监控录像,”吴漾说着,回身把纸袋递到吴一周跟前,“‘那个人’送来的调查费,应该还没走远。”
秀琴被搞得云里雾里,愣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是该去“调录像”,可步子还没等迈开,就见那嗅过纸袋的白猫崽子“滋溜”一下子蹿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秀琴指着吴一周的背影,“猫干啥去了?”
吴漾忍不住笑了,“抓‘老鼠’。”
……
茶楼的监控录像都存储在吧台的电脑里。
吴漾跟着秀琴下楼查看,刚下了半层,就听见一楼大堂传来一阵器皿碎裂声——
“哎哎哎!下去!”有男人愤怒喊道。
吴漾赶紧一路小跑到一楼,只见地上散落着茶杯碎片,而那猫崽子正死死扒在一个将要出门的男人背上,任对方怎么左摇右摆都甩不下去。
茶楼客人不多,可零星的几个还是被这过于热闹激烈的“打斗”场面吸引了,目光纷纷投向男人和猫。
“吴一周!”吴漾拍拍手,隔空叫它。
吴一周这才收了爪子,稳稳跳落到地上。
被“逮住”的男人忿忿回头,刚要找茶楼老板“说理”,却在看见吴漾的那一刻,定住了。
吴漾:“怎么是你?”
曾锐:“怎么是你?”
异口同声。
吴一周:“喵——”
对,送钱的就是这胖子。
“你的猫?”曾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戳穿身份”,他扯了扯被拽歪的衣领,面色不悦。
吴一周则已经昂首阔步地走到女主人脚边,骄傲地在她小腿上蹭了两下,宣示主权。
吴漾俯身抱起,称赞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曾锐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掸掸身上的猫毛,哼声道:“以后好好管管!”
说完,就朝门外走去。
“曾律师!”吴漾赶忙上前一步叫住他,“人都来了,钱也送了,不坐下喝口茶再走?”
曾锐顿足。
“我请客,”吴漾说,“算替我家猫崽子给您赔不是了。”
曾锐回转过身,默了片刻,才问:“……你怎么知道钱是我送的?”
吴漾笑而不语。
怀里的吴一周则得意地仰起了头。
吴漾朝楼上比了个手势,“二楼雅间,借一步说话?”
……
秀琴将两人安排落座,斟上茶水。
“您不认识我,所以,您不是写信委托我的人。”吴漾抿了口清茶,抬眼看向曾锐,“那钱是替谁送的?”
曾锐犹豫片刻,还是有些不太确定:“你真是这儿的老板?负责调查的?”
吴漾笑了,“不然您觉得……我要是冒名拿了那五万块,还能这么淡定地坐在这跟您喝茶聊天吗?”
“你当时说是沈庭表妹……我以为……唉,算了,既然你是‘先生’信任的人,那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曾锐长叹一声,实在没想到“先生”竟会委托这么个黄毛丫头,“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就问吧。”
吴漾也不客气,索性开门见山:“您口中的‘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算是我的一位雇主吧,”曾锐回答,“但说老实话,我也从没有见过‘先生’本人,平时的工作都是和‘先生’的助手对接,大家都习惯称他‘先生’。”
“这么说……您是真的不知道那场事故的原因?”吴漾有些难以置信,“您当时不是就在现场吗?”
“更准确地说,是不知道对方是谁——这也应该是‘先生’希望你调查的重点。”
吴漾目带疑惑。
曾锐沉了口气,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缓缓说道:“那场事故,说是‘意外’,其实也不算错——因为对方那天的目标不是沈庭,而是李伟兴。”
“等一下,”吴漾越听越乱了,“你说的‘对方’,又是谁?”
“听说过‘暗舱’吗?”曾锐问。
吴漾在脑子里搜刮一圈,隐约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却一时没想起在哪里听过见过。
于是示意曾锐继续。
“说简单点,‘暗舱’就是个倒卖信息数据的地下组织。他们产业链非常庞大,很多大型互联网公司都是他们的上游信息源。
比如,你注册过某款 APP 产品的账号,而提供这款产品的公司恰好是‘暗舱’的会员,那你的姓名、身份证号、手机号等一系列信息就都会直接‘入舱’,成为‘暗舱’数据库的一部分。
如果你继续使用这款产品,你的浏览痕迹和使用习惯就会给你形成一个更具体的画像,可能描述出你的职业、喜好、家庭住址等等……画像越完整,这些数据的价值就越高。”
吴漾的确听说过有类似倒卖个人信息的黑色产业,甚至,可以直接买到别人的身份证和信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