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旬被她拿这样真挚的眼神瞧着,眉骨陡然爬上一阵酥麻的痒意,心跳也乱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季怀旬狼狈地避开沈芙的注视,低声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你不会再提和离的事?”
这是一个表明自己心意的好时机,沈芙立刻十分坚定地答:“不同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夫君该明白她的心迹了吧?让沈芙失望的是,季怀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仍然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不过沈芙很快又高兴起来。
夫君那样的性情,定然不会将情绪表现出来,也许正在心里偷偷笑着呢!
可季怀旬的心里,确确实实没有半点喜悦。
这位沈二小姐既然不同意和离,那他就要从别的地方下手,虽然不至于毫无办法,但总归是要艰难上许多。
季怀旬心中想着事,顿时没了和沈芙周旋的心思,十分冷淡地道了个别:“今日和沈二小姐便说到这,我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沈芙笑眯眯地冲他摆手:“有事就快去忙吧,别担心我,我又春芽陪着,不会迷路的。”
季怀旬:“……”他并没有在担心这种事。
不想费嘴皮去解释这种无聊的事情,季怀旬转身就走,行走间,微风带起了他手边绣着银边的袍袖,微微闪了着光。
时光匆匆流逝,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远处的天空就露出了霞光万丈,绚丽彩光浸透了绵软的云朵,织成一幅喜气洋洋的祥瑞之景,叫人见了就心声欢喜。
沈芙看着季怀寻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甜蜜笑意再也藏不住了,悄悄背过身对走近她的春芽低声道:“你瞧见夫君的表情没有,知道我不仅日后不会再提和离的事,还愿意陪着他,他是多么的惊喜啊!”
春芽想了想,十分诚实地回答:“奴婢觉得姑爷那表情不太是惊喜的……”
那样复杂的神色,倒更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了一般人,隐隐还带了点烦恼。
沈芙却不以为然:“这你就不懂了吧,夫君最是个温柔内敛的性子,有什么自然不会直接表露在脸上,你要学着看到他真正的意思。”
春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是奴婢愚钝了,没有小姐看的长远,日后一定多多学着留意。”
沈芙随意“嗯”了一声,却见春芽的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不禁好奇地看着她:“怎么了?你瞧着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似乎颇为难以启齿,春芽脸红的快滴出血来,又附耳到沈芙耳边,将声音压得低低,生怕说出的话被人听见:“既然姑爷与小姐如今已经和好了,是不是也该在睡在一处了?不为别的,时间一久该被人说闲话了……”
对了,此时他们还在分房睡呢!
沈芙急忙转身,翘首看人还没走远,遥遥对着渐行渐远的季怀旬高声喊了一句:“怀君,既然你与我都和好了,今晚记得重新回我房里来睡!”
季怀旬本来走的好好的,听了这话,脚下不知为何突然踉跄了一下。
这话实在过于不知羞耻,连平日不甚讲礼节的石铭都觉得不堪入耳,下意识抬头去看季怀旬的表情。
没想到,这一看可不得了。
因为石铭惊异地发现,无论遇上什么事情都能不动声色的长兄
此时竟然脸、红、了。
第6章 流言四起
石铭难得见长兄有这样的表情,刚想悄悄多看几眼,就见季怀旬一个眼风扫了过来,脸上的红晕早已褪的干干净净,语气也恢复了往常的冷硬:“总看我做什么?”
石铭那点看热闹的心思立刻被掐灭,头摇得像拨浪鼓,欲盖弥彰:“长兄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闭嘴!”季怀旬脸一黑,如漆点的眼中显了几分恼意。
石铭觉得这几日长兄让他闭的嘴,比以往八年的总和都多,怀疑自己是不是话太多了,正要安静下来,却听季怀旬沉默了一下,开了口。
“藏灵寺的附近可新来了什么人家?”
这话绝对是问他的,石铭神色认真起来:“我为长兄记挂着呢,隔几日就去那处看看,可所有人都问过了,皆说从没见过什么叫‘芙儿’的姑娘。”
季怀旬“嗯”了一声,眉目依旧沉寂,没有半点波澜。
怎么会有人这样重情呢?这都四年了还不死心。石铭看着季怀旬,心中暗叹一口气。
四年前季怀旬出门时遇上了意外,幸得一个叫“芙儿”的姑娘相救才得以脱身活命。
回来时季怀旬满身的伤痕把石淼吓得不轻,当即责令他不能再随意出府,“什么芙儿蓉儿的,让石铭替你去打听,你就别再出门了!”
之前石铭看沈家那位二小姐似乎对长兄并不上心的样子,觉得若能找到这位“芙儿”,于长兄来说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可沈芙今日的表现,明显是在乎长兄的,可比那个杳无音讯的故人真实多了。
石铭犹豫了一会,想着多年的兄弟情谊,正要将劝解的话说出口,就听季怀旬又道:“明日记得早些去我那,秋试将近,我提早些替你将课业温习一遍,你也好做准备。”
还以为明日可以休息了,怎么又要学习!
亏自己还替他的情感问题想这想那的,石铭气鼓鼓地将到嘴的话咽下去,一想到明日还要温书,就觉得兄弟情谊都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