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能将这件事圆过去,又不使这个沈二小姐察觉出端倪呢?
纪云心思活,眼珠一转心中就有了主意。
趁沈芙不注意的时候,纪云忍痛掐了把自己胳膊上的肉,直到眼眶有了泪滴才停手,随即伸手将两颊搓红,又将唇瓣猛地抿起。
整个人瞬间带了点梨花带雨的意味。
齐鲁文瞧着眼前人瞬间变脸,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纪云不理他,暗自酝酿好情绪。
“姑娘,这件事,其实因为我而起,”打断季怀旬的话,纪云哭哭啼啼地捂住脸,“我是城下客栈的老板娘,与这寨子的山大王素来有矛盾,你家夫君只是被我连累了——”
听到她出声,沈芙这才反应过来屋内还有其他人。
沈芙哭得头晕,脑子有些懵,下意识转头去看纪云:“夫君原是被你连累的?可那些土匪又为何要掳你上山?”
见沈芙似乎相信了她的话,纪云再接再厉,演的更卖力了,捂住心口“嘤嘤嘤”一通乱叫。
“我是被山大王那个莽夫抢来做压寨夫人的!”
虽然知道纪云在圆场,齐鲁文还是觉得自己的眼光被侮辱了,胸口堵得发慌,气得直想把面前的门板拆了。
呵,抢纪云那种人来坐压寨夫人?是全卞城的女人都死光了吗?
他又不是眼瞎!
为了大局着想,也为了不暴露季怀旬的身世,齐鲁文生气归生气,倒还不至于意气用事,只捏紧拳头在门外接着听声。
等听清纪云接下来的话,齐鲁文只差没把自己的手骨捏碎了。
“那土匪觊觎我的美色已久,又见我孤身经营着客栈,势单力薄,便没事带人来闹上一闹,想借此逼迫我屈服于他。往常见我不理会他,闹完也便走了……”
纪云抹了抹眼泪,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着沈芙诉苦:“但今日也许是因为饮了酒的缘故,他更加肆意起来,直接想要掳走我,多亏有季公子在场,出手相助——”
听到“季公子”三个字,季怀旬目光微闪,下意识去看沈芙的反应。
蹲在门外的齐鲁文也两眼一翻,只想把纪云的嘴缝起来。
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纪云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神情懊恼地停了嘴,明白自己不但帮了倒忙,甚至还不打自招,将话说漏了。
屋内的温度一瞬间降至冰点。
沈芙却没有察觉出异样,只以为是她记错了。
“他才不是什么季公子,”沈芙揉着眼,好心出言提醒纪云,“我家夫君姓石。”
见沈芙没有因此起疑,纪云心里一松,抹去额角的冷汗,顺势接过话头,“对对对,是石公子!瞧我这个脑子,怎么就将人的姓都记错了,石公子出手相助的恩情,我谨记在心,以后定然不会叫错名字了。”
听着纪云滔滔不绝地赞扬自己夫君,沈芙与有荣焉,十分自豪,面上却挂着克制的笑,谦虚道:“这事其实没什么,夫君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为人。”
纪云甜言蜜语不要钱的往外送,恭维道:“都说成功男人身后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石公子这样英勇无畏,其中定然也是有少夫人的功劳。”
“哪里哪里,”沈芙眉开眼笑,“我有什么功劳,还是夫君操心我多一些,他特别体贴我。”
“那你可真是好福气!”纪云感叹道。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颇为其乐融融,俨然一副商业吹捧的架势。
趴在门板上的齐鲁文有些腿软:“……”
她们有完没完?能不能干点正经事!
瞥到门后使劲冲她使眼色的齐鲁文,纪云轻咳一声,重新将话题拉了回来:“没想到少夫人看着柔弱,却怀有上山寻夫的勇气,我真是佩服。”
“只是,不知少夫人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有安排了什么人来接应么?”
计划?
沈芙羞愧地摇摇头,“我是偷溜出来的,上山也是碰碰运气,没和别人说过我要来这处。”
那便是只有她一个人前来的意思了,纪云轻舒一口气,面上还是装着愁苦的样子:“那眼下该怎么办啊?”
沈芙也有些不安,回过头,正巧对上季怀旬投注在她脸上的目光。
相比于沈芙的狼狈,季怀旬换了一身素雅的衣服,看着干净整洁多了,此时端坐在案桌前,映着烛火的眸色清浅,仍然是那副君子如玉的淡淡模样。
可无论沈芙怎么看,都觉得自家夫君不是个能吃苦的。
见他一言不发地坐着,沈芙想了想,觉得不能再拖延了,伸手悄悄拉过季怀旬的衣袖,唤道:“怀君……”
闻言,季怀旬低头看她,应声:“怎么了?”
“我瞧见他们在准备菜肴,还备下了许多美酒,似乎要在今夜之时大摆宴席,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溜走,只是要走一段很陡峭的山路,”沈芙柔声细语,口中带了点抚慰的意思,“虽然那段路难走又泥泞,但熬过那一段我们就安全了,你可以忍耐吗?”
季怀旬被她宠溺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偏头躲避:“我没有那么娇气。”
那真是太好了!
沈芙起身,急急奔去开门:“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尽早动身吧!我还记得路,可以引你们去——”
拉开门,似乎被什么吓到了,沈芙的话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