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立刻收了笑,乖巧的蹭过去。
“好春芽,知道你是在担心我,”沈芙柔声细语的宽慰道,“别生我的气啦。”
春芽本来就是装装样子,听到这些话眼眶都快红了,脸也冷不下去,只好撅起嘴蹬着沈芙,恨声道:“奴婢一个下人,哪配和你生气。再说,这身子是小姐自己的,小姐不爱惜,奴婢又有什么法子。”
“谁说你是下人的,我去揍他!”沈芙握紧裹得像个包子的拳头,在春芽眼前挥了挥,装出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他试试我的厉害!”
这下,春芽终于被沈芙逗的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行了行了,都变成这样了还不消停,”春芽笑骂道,“小姐来了石府后收敛了许多,奴婢也好不容易才清闲一些,可不想再替你收拾烂摊子了。”
闻言,沈芙一愣,面上不正经的嬉笑也褪去了几分。
原先在沈府,主母表面上和气,背地里却总是刻意刁难她与春芽。沈芙虽然不再像幼时那样任性,但遇到气不过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逞口舌之能。
沈芙虽然不再受将军重视,可她毕竟还是主子,旁人无论如何也是不敢动她的,可在她身边的春芽却不同,因此受了许多委屈。
前世她窝囊成那样,春芽都没有嫌弃,不离不弃的陪伴在她身边,毫无怨言……
沈芙定定看着春芽,眼底闪了泪光。
“春芽,”沈芙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如今,夫君和你是便我最在意的人了,所以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小姐怎么还哭上了?”
瞥见沈芙眼角的泪意,春芽慌了手脚,嗫嚅道:“是奴婢错了,明明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却惹小姐又回想起不好的事……”
“怎么能怪你,这该怪我才对!”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沈芙就越发心酸自责,鼻尖也越发酸涩,泪珠滚滚而落。
春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间,突然灵机一动:“小姐别哭了,想些开心的事情罢……之前你不是还说要折桂花嘛,奴婢这就去折来放在屋内,桂花香浓郁,闻着舒心。”
沈芙正抽抽噎噎,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划过心头。沈芙猛然伸手拉住春芽:“等等。”
见沈芙不哭了,春芽喜笑颜开,也不在意她为什么阻拦自己,只是道:“等着呢,小姐有什么吩咐?”
“咳,还是我去吧,”对着春芽,沈芙按下心中的慌乱,强自镇定道,“毕竟我方才早就看好了,你去了也未必知道该折哪枝。”
春芽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正好她手中的事情还没做完,眼见天色暗沉下来,她可得抓紧点,赶在大公子回来之前将床铺好,可不能耽误了主子们的休息。
不疑有他,春芽从桌上拿了把银剪递给沈芙,叮嘱道:“这次再去,小姐可不能如刚才那样徒手去折了,需耐心将枝干剪断。”
沈芙满口答应,看春芽也重新开始收整床铺,她才捏着剪刀,慢慢往屋外挪去。
走得近了,沈芙勾着头,往桂花树后看了一眼,心瞬间悬到了半空中。
沈芙小心翼翼的往门边看了一眼,确定春芽不在那处,这才低声惊呼:“我都说了我会替你拖住春芽,而如今过去这么久了,院中又没别的人,你怎么还不走!”
藏在树后的人,不是齐鲁文又是谁?
齐鲁文性子本就急,没什么耐心,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眼下又被沈芙训了一通,他心口的火霎时点燃,懒得再与沈芙绕弯子。
“你以为我是吃饱了没事做,甘愿来着蹲墙角的?”齐鲁文憋着气,“我今日不是来找大公子的,是来找你!”
沈芙愣了一下,喃喃重复:“找我?”
狼狈的拍去身上沉积的露水,齐鲁文“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看沈芙,却无意间瞥到她裹着白布的手,莫名的,他竟有些心软。
这沈二姑娘虽然不像名门的大家闺秀那样循规雅静,但性格却是真的不坏。
关键是,皇长孙……是喜欢她的。
想起方才沈芙尽力掩护他的模样,又想起石铭说过的话,齐鲁文神情闪过一丝犹豫,准备了半天的措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闭眼,齐鲁文把心一横。
罢了,他之所以要做这一切,本质都是为了替皇长孙除去障碍,是好心的!
但话到嘴边过了一遍,齐鲁文觉得这对沈芙有些太过残忍了。
吞吞吐吐了半天,齐鲁文最终还是决定去除其中被他虚浮夸大的成分,单单只说从石铭那听来的真实情节。
背对着沈芙,齐鲁文开了口。
“你可能没听说过,四年前大公子深夜回京时,遇上了过往有过嫌隙的仇家,”齐鲁文睁开眼,逼着自己狠心,“因着被人围堵追杀,大公子身负重伤。”
“生死一线之时,是藏灵寺内的一位姑娘以身相护,出手救了他,大公子才得以活命。”
“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转过身,齐鲁文冷下心肠,面无表情的看向沈芙,“而这并不是普通的恩情,而是救命之恩……其中含藏的分量,沈二小姐不会不明白吧?”
听着这些话,沈芙心口猛然抽痛起来。她抬手捂住胸口,才得以缓解其中的痛苦。掌心触着有力的心跳,沈芙微微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