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邺的气息擦过耳边, 她红着耳朵点头。
他这才将另一只手臂环绕过来,将她圈在臂弯里。
离得足够近,谢宝南能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和胸膛上一点灼人的温度。
她不敢偏头, 只觉得他就在耳侧,随时要亲到她似的。
冬夜的凉风,冷却了她脸颊的温度。她双手紧紧握着车龙头, 感受到手心的横杆由凉变热。
陈邺骑得很稳, 生怕颠到她, 特意避开了道路上所有的起伏和井盖。
一路沿着广场,有喷泉,有灯光。光影里有绵绵情意,不知会绵延到何处。
可他见到的,却都是眼前怀里的这个女孩。
不见光, 不见影,只有她。
“你怎么学会的?”谢宝南开口,努力找着话题。
陈邺反问:“有什么是我学不会的?”
言语间依旧是陈总的自信。
“以前从没骑过自行车?”她好奇。
“嗯,第一次。”
却学得比谁都快,比谁都好,甚至可以载上心爱的女孩。
下午谢宝南丢下他后,陈邺立刻给范明宇打电话,让对方来教自己骑自行车。
范明宇刚睡醒,揉着惺忪的眼睛,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重复道:“叔,你说的是自行车吗?自行车,bicyle?”
陈邺“嗯”了声,又问:“你会吗?”
范明宇哈哈一笑,“我当然会了,自行车谁不会啊?”
说完意识到不对劲,电话那头的低气压几乎要将他吞噬,只好匆忙打圆场,“其实我也只会个皮毛。”
陈邺悟性高,没有花太多时间,已经掌握了要领。
之后,他去店里挑选自行车。
新潮的车型前面都没有横杠,无法载人。陈邺选来选去,终于选中一款最老式的车型。前面带横杠,为的,只是能送她回学校。
他提了车,到了无人之处,对范明宇说:“上来。”
范明宇:“……”
范明宇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却只能乖乖坐上去,讪笑:“叔,我这样会不会太娘了?”
陈邺冷冷道:“闭嘴。”
刚学会自行车,陈邺还不太熟练,猛然间载了一个人,车身左右摇晃。
范明宇放下内心的芥蒂,指挥道:“你放轻松,重心要稳。”
半小时后,陈邺到底是摸索出了一套载人方法。
范明宇立刻邀功:“叔,你现在载婶婶肯定没问题了。我这老师当的还行吧?”
陈邺拍拍范明宇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你该减肥了。”
范明宇:“……”
陈邺回想下午的场景,眷恋这一刻,问她:“孙倩怎么在这里表演?”
“是义演,为渐冻人募捐。”
他们渐渐驶离广场,周边的光暗下来。
陈邺在一个路口的红灯停下,又问:“她的乐队叫什么?”
“深井末梢。”
“神经末梢?”陈邺不理解,“你在学外国人讲话?”
谢宝南“扑哧”一声笑出来,“是很深的一口井的那个深井。”
陈邺:“……”
他不懂网络用语,谢宝南耐心地同他解释。她的声音很软,像是冬夜的一颗烤栗子,带着丝丝甜甜的软糯。
夜风凉凉,谢宝南说了很多。她说起乐队,说起孙倩的梦想,还说孙倩以后会成为大明星。
她乐于说,他就乐于听,哪怕说的都是他不感兴趣的旁人的事。
短短路程,很快到了学校后门。
华灯初上,校门口热闹非凡。林林总总的小摊贩前围满了学生,售卖各式各样的小吃。随着香味飘过来的,还有不绝于耳的交谈声与叫卖声。
这些年,临桑市容整顿,市区的小摊贩几乎绝迹。这样的场景只能存在于郊区。
陈邺很少见这样的烟火气。连卫生都谈不上的小吃裹着油烟味,是他从前最瞧不上的。可今日却不觉得反感,心里一片窝心。
谢宝南跳下车,将外套递给他,“快穿上吧。天冷,别感冒了。”
陈邺为她的这份关心而暗暗欣喜。他穿上外套,又听她问:“你饿不饿?”
折腾了一整个下午,这会儿确实有些饿了。
见陈邺不说话,谢宝南笑,“你在这里等我。”
她走到一个摊位,买了两个烤红薯回来,递给他。
陈邺犹豫地接过红薯,小心地捧在手心里。谢宝南站在面前,一点一点地剥开红薯皮。
她垂着眼眸,看不见她的眼睛,只看到黑色的睫毛,像是鸦羽,扫过他的心。
灰扑扑的红薯皮剥开,里面是橙黄色的红薯肉。
刚烤好的红薯很烫,还冒着热气。她被烫到,立刻摸自己的耳垂,又笑,“你吃吃看,很甜的。”
陈邺低头咬了一口,松软的红薯在口中化开,甜滋滋的,竟是异常美味。
“怎么样?”她眼睛里有期待。
他点头,“好吃。”
陈邺有样学样,照谢宝南方才的手法,将另一个红薯剥开,递给她。
人人都说快乐难觅。可如今陈邺却头一回在这样的小事中,体会到了心中难言的甜蜜。
那是比红薯更甜的滋味。
原来爱就是这样吗?
仅仅只是站在路边,一起分食红薯。灯是静的,时间也是静的,停在这一刻,依依不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