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说得天马行空,也不知说了与韦通判一事有何关联。
除了郑思淼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神色,其余三人却还耐得住性子,只目光落在捂脸人身上,静静听着。
“你们是不是在猜,韦大人不是个好官所以我才杀了他?”短发捂脸人说得轻飘飘,立马又来了精神,怪笑道:“那当然不是啦,我来越州清远城,就是为了还别人的救命之恩,暗中保护韦大人呐!那夜幸亏有我,韦大人才没一命呜呼哟。”
此言一出,惹得郑思淼不禁张大了嘴。就是殷红袖与任言渊也心神大震,似乎没想到此番出人意表的发展。
殷红袖插口道:“你可知道九阴蛊?”
“九阴蛊?不都消失好几百年了,你突然说起这个干啥。”
捂脸人神情不似作伪,竟不知韦通判此时已深中蛊毒的消息。
殷红袖与任言渊对视一眼,心知捂脸人刚刚所说的确为真,他确实不是下手行刺的凶手。但捂脸人并未在此处停留,转而问道:“你们知晓天干地支这个组织势力嘛?”
任言渊疑道:“小兄弟所言之意,自然不是常人可知的天时术算,可是另有所指?”
殷红袖顿住思绪,向将视线望向在叠翠楼掌管情报往来的一州主使。只见荆三娘浅笑道:“我们都并未听说过,还得麻烦小兄弟费力多说说了。”
捂脸人精神头很足,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原来是几月前捂脸人因在无忧山庄连斩两位谢家子弟,不仅热闹武林巨擘谢家,也因此前数次挑衅江南一众士族名宿,陷入了连绵无休止的追杀。
就在某次险象环生的逃生途中,贸然闯入了西湖边上一座秀雅的小院。
小院身在士族聚居处,料想追兵万万不敢闯入士子居所。短发少年本就是走投无路的境地,情急之下一头撞入院中清澈小湖潜藏在湖底。
此番冒险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也就没留意到院中正好有一位神情肃穆的年轻人眼睁睁目睹了一切。
兴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年轻人出人意料打发了追来搜查的府兵。
他们二人的情谊就是在此结下,捂脸人既说起这段前因,当然是有的放矢,年轻人开口第一句便是:“阁下可是近日盛名远播的捂脸人?”
他的形貌易辩,江南人人皆知,年轻人能认出他来并不稀奇。
然而,年轻人下一句说道:“在下韦文星,有桩生意想跟阁下谈谈。”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殷红袖与任言渊二人都陷入了沉思,年轻人姓韦又经短发捂脸人特意提了出来,自然与今日韦通判一事有关。
荆三娘柔声道:“小兄弟说的是韦家那位拜入青城山修行的弟子么?”
捂脸人正在兴头上,抚掌道:“当然是这个倒霉蛋啦!”
当下就将韦文星所说的生意详细说来,只说是担心族中叔伯安危,苦于身负重任无法离开江南,想请他这位精通潜藏隐匿之术的杀手远赴越州清远城护卫韦翰飞一人。
最后韦文星又补上一句:“听闻捂脸人守诺重信,收了银钱便会一心办成,韦某可向阁下提供白银千两以作报答。”
这话可就新鲜了,捂脸人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四处杀人赚取赏银的刺客有朝一日被人请去充当护卫。
但毕竟也算欠韦文星一个人情,加上江南这边被他搅动的满地鸡毛,捂脸人想也不想就开口应下。随后,便由韦文星遮掩,留在小院休养半月。
当是时,任言渊凝眉沉声道:“小兄弟在韦府停留时,可见过他人?”
“有呀,你问这个干嘛?”短发少年摸了摸下巴,随口道:“小院里还有一个年逾三十上下的读书人和一对兄妹,喔,还有一个身子骨不太好的老太婆养在主屋。”
殷红袖心绪陡然沉了下去,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为何如今韦府只有韦氏夫妇二人,想必韦府其余人等都跟着韦文星一道留在江南,为的便是避难!
任言渊似是也想明白了的模样,追问道:“那后来又如何?”
说了这么多,捂脸人有些口干舌燥,咽了口冷茶润了润嗓子才说了下去。
伤好的差不多,他便决定离开江南前往越州。韦文星跟着送了一程。只送到城外,神色极为忧虑,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低声开口叮嘱需得小心留意着有位神秘人掌管着的“天干地支”。
初听名号,捂脸人有些不以为然。
然而韦文星神情实在复杂骇人,不像往日温和有礼,让捂脸人不得不收敛心神听了下去。
众所周知,天干地支是老祖宗们记载年岁观测天象之用,天干有十,地支十二。到了韦文星口中,就是天上有十位朝廷文武将星,地上有十二位世间登临武道山巅的宗师英雄。
两者结合,便是那人的天罗地网,天下间事尽在他的掌握!
“至于那位神秘人有何背景,韦兄弟也不甚清楚。”对于捂脸人这样行事无矩又好奇心旺盛的人来说,不能知晓事情全貌,对他而言实在是抓心挠肺的郁闷。
听到此处,任言渊慢慢收紧了掌心,眉目之间萦绕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虑。让他忍不住抬头望向一边凝神细听的红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