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细长眼尾向上轻挑着,指节敲了敲桌面,“刚才不是喊得挺自然。”
“……”
那能一样吗。
初缈欲哭无泪,僵着脑袋,根本开不了口。
江遇白坐直了身子,向前倾了倾,浅棕色的眼瞳里,带了点意味深长,“毕竟哥哥身体不好,也就这么一个人生夙愿,实现了说不定也能病得轻一点。”
“……”
著名大文学家夏基巴边德曾经说过,人这一生总会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点代价。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张口瞎扯的批话,最后都是要还的。
初缈脑袋里像过弹幕一样。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她忽然冒出来个很胆大的念头,深呼一口气,闭着眼,飞快喊了句:“小白哥哥。”
“……”
皮了这么一下,初缈根本不敢去看江遇白的反应,她把头低得死死的,战略性划开手机屏幕,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耳朵早就红成了一片。
小胖端着两碗虾仁小馄饨,放在两个人桌子上,拉了把椅子径直坐到江遇白旁边,一脸的一言难尽,“这都什么年代了,老三你怎么还在玩认妹妹呢?”
江遇白看了眼对面的人,小姑娘毛绒绒的脑袋低垂着,有一下没一下搅着碗里冒着热气的小馄饨,两边耳垂红彤彤的,眼睫一下下飞快眨着,咬着馄饨,腮帮鼓鼓的,像只屯粮的小松鼠。
他胳膊搭在小胖椅背上,闷着声笑了,而后拿起手机,随意敲了几下键盘,按了发送。
同一时间,小胖的手机响了。
——江遇白的微信。
语气很欠。
【WHITE:被人喊哥哥的快乐,你这样的单身狗自然体会不到】
小胖很无语。
【智者不入爱河:就面对面,你他妈发哪门子的短信,搁网络世界鸿雁传书呢】
【WHITE:这不是小姑娘脸皮儿薄,适可而止】
小胖翻了个白眼,心想原来你还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他清了清嗓子,“学妹,跟我们老三认识不久吧?”
初缈下意识先看了眼江遇白,然后真的认真想了想,其实是挺久的,从第一次见面算的话,也该有三年了。
但是小胖谈兴高昂,她不好意思冷他的场,就配合着点了点头。
“学妹你还不知道老三出道前吧。”小胖笑眯眯的,“从我们大一军训到最后毕业,这四年来要他微信的女生就没断过。偏偏你们江老师从来没拒绝过。”他划了重点,“一个都没有。”
江遇白眼皮一跳。
初缈愣了下,脱口而出,“可是江老师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这话出口,小胖也愣住了。
这怎么有点不太对。
他看向江遇白,懵逼地眨眨眼——这小姑娘知道你喜欢她了?
江遇白根本没搭理他。他垂着眸,想到初缈这些天的反常,思考了会儿,望向初缈,试探道:“时愿?”
这个名字从江遇白口中说出,就像一切都证据确凿,再也抱不了一丝侥幸,初缈心脏闷闷的,好像视线里的一切事与物都开始褪色变得暗淡。
她咬着勺子,怕自己一张口就是哭腔,就只是沉默着点头。
小姑娘沮丧地垂着脑袋,不说话。
江遇白有点无奈,摸了摸鼻梁,半晌,又轻笑了声,“她是我妹妹。”
这几个字落到耳边,初缈的世界像一下按了暂停键,她用尽了力气才消化完这话里的意思,而后按捺不住地,心脏开始狂跳。
她迟疑着抬起头,江遇白补充:“她是我小姨的女儿,今年刚从A大毕业,现在是名实习记者,上次来剧组是为了一个采访。”
“……”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还闹了这么大的乌龙,初缈窘迫地红了脸,心里的不自在和愧疚,像是要把自己淹没掉。
江遇白顿了顿。
“这就是你躲着我的原因”,这么没水平且不识趣的话,江老师说不出口。
“所以,”他挑了挑眉,“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饭?”
初缈没反应过来:“嗯?”
“杀青完就不告而别,如果我不来A大找你,”江遇白笑了下,轻描淡写,“小姑娘,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准备联系我了?”
他玩笑般的口吻,连语气也淡,一时间,初缈心里尴尬和羞愧的情绪稍稍减轻了些。她咬着唇,沉默了下,而后郑重开口:“抱歉江老师。”
江遇白“嗯”了声,笑得漫不经心,“那你什么时候有空,请哥哥吃个饭?”
也许是他此刻的神情太温柔纵容,勾出了她那点可以称得上是肆意的越了界的小心思,初缈闷闷开口:“你明明有一微信列表的妹妹。”
江遇白:“……”
他扭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一直做背景板看戏的肇事者小胖。
小胖心虚地笑了下,“我这不是没说完。”
“江老师是给微信了,但他给的是咱们物院的班级微信,定期群发学习讲座、国际期刊动态那些消息的。”小胖嬉笑,“从热力学到量子力学,从流体力学到电动力学。”
小胖感叹:“别人追人是隔着一层纱,到追江老师这,直接隔了量子力学一个宇宙,不秃就万幸了,哪里还有精力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