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脖子上的筋脉因为忍痛紧绷到了极致，拉纤似的根根分明，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啊啊，朕痛死了，齐明意，朕痛的要命啊。”
齐明意也慌了，“那，那怎么办，要不，您咬我？”她撸起袖子递给宋应时面前，转脸过去咬牙忍着。
宋应时看着横在眼前的如白藕一般的细嫩手臂，抬起满是水汽的眸子望向齐明意：“咬你朕就不痛了？”
齐明意回过头来，摇头：“不会，但至少我能陪着你一起痛。”
宋应时立即将脸转到一边去：“不，那样朕会更痛，啊……”他痛地实在厉害，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竟揪起地上的软毯塞在嘴里死死咬住，全身都在颤抖个不停。
齐明意也被宋应时的反应急地一身是汗，她抬手拍了怕宋应时的身子，安慰道：“陛下，您再坚持一下，再忍一忍，只要孩子出生了你就好了。”
宋应时颤的更厉害了，过了会儿，他猛地翻过身，拉住齐明意的手，喘着大气道：“朕实在忍不了了，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朕……太痛了，齐明意，你打昏朕，用力打朕吧。”
齐明意连忙摇头：“不行，分娩之痛就算打昏了也是会痛醒的，再说，我也下不了手啊。”
宋应时绝望地松开齐明意的手，忍不住抱着脸呜咽了起来：“呜呜，阿姐，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后悔了，不该把连命蛊中在你体内，求求阿姐，你快点把孩子生下来吧。”
齐明意一言难尽地看着宋应时，终是忍不住提醒道：“陛下，您身上的是母蛊，其痛感只有公主身上的二分之一而已。”
宋应时听了，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我阿姐岂不是要疼死？”
齐明意叹道：“女人生子本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啊！！”宋应时双腿一蹬，双手握拳不停地垂着车板，顿时鬼叫与‘咚咚’齐鸣。
齐明意撩起帘子瞧了一眼外面，只见擦肩而过的路人们，都在对他们疾驰而过的马车指指点点的，她忙放下帘子，摇了摇宋应时：“你别叫了，外面人的听了，还以为我们在车里怎么了。”
宋应时越发捶地厉害了：“朕就要叫！朕就要叫！朕都要疼死了难道还不允许朕叫一叫！”
齐明意：“……”
又过了会儿，宋应时泪流满面又绝望地看向齐明意道：“齐明意，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齐明意看着他道：“……你不会死。”
“可阿姐要死了，阿姐死了，我也活不久了。”这样生不如死的疼是个人怎么忍受得了，他的痛只有阿姐的一半，那阿姐岂不是能活活痛死？
齐明意也只能安慰道：“有驸马在，长公主母子一定会平安无事了。”
宋应时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娘，阿姐……还有我娘……她，她当初生我和阿姐时……是不是，也，也是这样……生不如死吧，呜呜……”
“陛下。”
“我对不起我娘，对不起阿姐，我就是……就是个怪物，我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陛下，你别这么说自己。”齐明意心疼地拉起宋应时的手，劝解道，“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看你现在，已经改了很多很多。”
宋应时突然静了下来，目光灼灼地凝望着齐明意，追问道：“是吗？”
齐明意微笑着颔首：“嗯。”
“那你觉得我现在，是个好人？”
“你在明意眼里，一直是个好人。”
宋应时垂下湿哒哒的眼睫，目光闪烁着道：“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以前杀人的样子。”
“谁没杀过人……”齐明意淡淡道。
闻言，宋应时面色微微一变，盯着齐明意不说话了。
难怪他觉得齐明意明明小小年纪，却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龄阶段的成熟与冷漠，难不成她也有同自己一样不堪的……过往？
他握了握拳，想要追问到底，可是转念一想，换做他，他定然不想将那些伤心的过往，再次血淋淋的剖开给别人看，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齐明意，但是此时他心里忽然就生出一中同病相怜的疼惜，想要好好地抱一抱这个少女。
齐明意继续笑颜如花道：“况且我只见过你如今没杀人的样子，便是我认为的好人。”
宋应时鼓足勇气地抬起手，正要碰触齐明意的脸，腹内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啊！！！！”他陡然弹坐了起来，一把紧紧抱住了齐明意，也不知是因为女子的削肩薄瘦，惹人起了一丝强烈的近乎占有般的心疼，还是脑子完全不听使唤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竟然对着齐明意的肩头咬了一口。
“唔！”齐明意闷哼了一声，身子忽然颤了起来。
宋应时豁然清醒，抬起头来惊慌地看着齐明意，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让我看看。”说着，他就要去拉齐明意的衣领。
齐明意忙扯住衣领往一旁避了避，羞红着脸蛋道：“我没事。”
就在这时，宋应时突然感觉身体一轻，那种磨人的剧烈的阵痛也消失了，他连忙拢住齐明意的双肩摇了摇，大喜过望道：“阿姐，阿姐她好像生了。”
齐明意也很高兴：“太好了。”
宋应时看着齐明意脸上灿若春花般的笑意，慢慢敛了色，目光转而落在被他咬过的肩头，那里隐有湿渍，他的心跳忽然快如鼓雷，眸色进而深了几分，他转眸凝睇着齐明意，认真又蛮不讲理地说：“齐明意，你身上有朕留下的痕迹，从此以后，你就是朕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