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反正也听不懂,就看西爱一个人在那里坐着写,自己轻手轻脚的起来,一会儿去倒水,放水的时候都不敢出声,只放在一边,渴了孩子省的起来找水喝了。
西爱自己休息一下,写完了起来抬眼,看到她坐在那里做针线,这时候她心情都很好。
王红叶就笑着问一句,“写完了啊?”
“嗯。”
“我给你做个套袖,我看你写东西多,在桌子上磨着袖子了,你看看这个花色喜不喜欢,不过也只在家里戴着,外面人家看不到。”
举起来,已经快做好了,知道西爱要好,要面子,挑了小碎花的料子来做,长度也是仔细考虑过得,比划着觉得能护住袖子。
西爱看一眼,笑的嫌弃,“土死了,我不戴。”
“不土,洋气呢,你试试。”
王红叶收针,给她在胳膊上比划一下,还别说,真的蛮好看的。
西爱小眼神就不一样了,哼唧了一下,脚尖点着地,“嗯,还行吧,放在这里吧。”
“嗯,行啊,一会我就做好了,你去院子里转转,活动活动早点睡,别睡的晚了。”
“我知道,别絮叨。”
西爱人就出去了,等着再回来的时候,看着桌子前的小碎花套袖,自己戴上,欣赏了一会儿,挺美的。
这人,就是死鸭子嘴硬那种,嘴里面少有直接的赞美,性格就很别扭。
习惯就好了。
她写什么呢,投稿呢。
在国际上发各种心得体会,她现在家里,订的报纸都是国际版本的,给人家科研杂志上投稿。
有没有回信,会不会采纳的,看地上的信就知道了,经常给退回来的。
邮差都懒得给家里敲门了,直接就隔着墙头扔进来,然后一阵自行车铃声走过,大家就知道了,地上一定有西爱的退信。
梅如坐在那里晒太阳,看了半天了,问她,“你好多信,是什么?”
西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随口瞎说,“嗯,狗屎。”
“什么?”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狗屎呗。”西爱劲儿劲儿的走了,觉得自己可能写的是狗屎。
宋慧萍拉着梅如在外面打着手势,小声说,“可别问她这个,她不高兴呢,一退信就不高兴,以后记得别问了。”
梅如懵懵懂懂的,想想也是,退信当然不高兴了,人家不收,“我知道。”
“那你喝糖水吗”
“不喝。”
梅如不爱喝糖水,不爱吃甜的,很冷酷的看了宋慧萍一眼,觉得又给自己喝糖水。
宋慧萍就笑了,再问一句逗她玩,“那桂花糖芋苗吃不吃的啊?”
语气带着一点吴侬软语。
梅如就点点头。
宋慧萍就笑死了,桂花糖芋苗也是甜的啊,结果梅如就吃,她虽然忘了很多,但是一些事情,骨子里面的事情忘不掉的。
看着她小口吃,问自己,“妈妈,这个你怎么会做的啊,我也要学的啊。”
“我哪里会做呢,是凤大奶奶做的,她手巧,什么都会做。”
一个院子里面的,就是宋慧萍也不知道凤大奶奶有这样的手艺,倒是凤大奶奶端了一锅送来,跟她说的,“梅如早年是南京长大的,想来应该爱吃。”
放下便走了,凤大奶奶这人,虽然是一个院子里面的,但是却从不肯与人打交道,自来是在屋子里面的,性格孤僻一些,就连西爱都很少去扰她。
宋慧萍自己吃了一碗,真好吃,里面加了一勺子桂花酱,甜的让人落泪的香。
梅如吃着吃着,嘴角就出血了,她自己捂着嘴,张开手心,里面就是血块。
宋慧萍就拍着她的背,“没事儿,没事儿了,马上就好了。”
眼眶里面其实含着泪,给梅如洗手,然后要她躺着,老太太自己在那里洗帕子,怕给人看到了,不吉利。
到墙角那里去洗,一盆子的水都是红色的。
头顶窗户突然推开,凤大奶奶瞧着了,她从缝隙里面看很久了,中午的院子里面没有人,大太阳白晃晃的,她是抽旱烟的人,因为保养的好,所以这个年纪了,依旧面目可亲,显得年轻时就是一个美人儿。
肤色红润有光泽,脸也带着一点胖,“有没有去医院看,到底是什么病?”
梅如的病,是瞒着的。
宋慧萍擦擦眼角,笑着回,“就是肺里面的病,去看过了,吃着药过些日子就好了。”
希望她好,盼着她好。
可是心底里知道,这种病不是一般的病,不是说治疗下就能好的,西爱每天开着自己的摩托,给梅如放一边,一早吃过饭就送她去医院。
天天如此,凤大奶奶都看在眼里,“西爱是个好孩子,你们养的真好啊,她早先的时候梅如不回来,她睡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梅如回来了,我看着这孩子,再没有睡过一天懒觉的,到点就起来吃饭,吃过了就送她妈去医院,下午回来了再去忙她的事情,晚上我夜里起来都看着灯亮着呢。”
她人老成精,看西爱,觉得不像是人家说的那样,到处玩。
院子里的人,看西爱长大的,现在都觉得她是个顽家。
到处玩。
乐呵呵的。
可是凤大奶奶夜里睡不着,点上一杆烟的时候,总是打开窗户,十次有七八次是看着西爱那屋子灯亮着的。